沈恒抿了抿唇,道:“那爹和其他人呢,有没有失望?”
路氏奇怪道:“他们有什么可失望的?举人老爷是那么好考的么,说句不好听的,孟夫子当年考到快四十岁,也不过就是个秀才而已,你才二十二岁都不到,机会还多着呢,有什么可失望的,下科再来就是了嘛。”
沈恒这才笑了:“嗯,下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考中举人,给爹娘争光添彩的。”
季善也是心下一松。
看来老家众人对沈恒今年没能中举之事,也是抱的平常心,也是,秀才都那么难考,十里八乡都难得出一个了,何况举人?能考中当然最好,考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沈恒的案首已经够给自家、给沈家村争光了!
季善因笑道:“娘放心,明年多半上头要开恩科,相公明年还能再考一次,等我们过完年回了府城后,他便加倍努力的读书,我相信一定能中了,您和爹就只管在家等好消息即可。只是现在这事儿还做不得准,您回头只告诉爹也就是了,千万别声张。”
路氏已是满脸的惊喜,“真的吗?真的明年还能考一次?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大年初一一定要去给菩萨好生上炷香,磕几个头,求菩萨保佑恒儿明年一定要中才是!”
路氏虽不懂什么叫‘恩科’,明年儿子还能再考一次却是听得懂的,多考一次,便意味着中举的机会要多一次,叫她怎能不高兴?
沈恒已笑道:“娘与其求菩萨,还不如多鼓励我,让我加倍的努力呢……好好好,我不说,不说,免得‘不敬菩萨’是吧?对了,二姐夫如今模拟考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明年恩科会不会连县试府试一并开,但万一也要开呢,那时间就紧得很了,二姐夫可得越发抓紧了才是,也省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算了,我回头见了他,当面与他说吧。”
他是去了府城才知道,恩科一般只开秋闱与春闱,并且录用人数也要比三年一次的大比之年一般少三成的。
这也很容易理解,本来朝廷要用的人就只有那么多,已经一个萝卜一个坑了,忽然又添了几百进士、几千举人,如今还是太平年间,哪里用得上这么多人?
不说这些人授了官后的俸禄了,光每月分内的禀米津贴,已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自然更没有县试府试也一并开恩科的必要了,嫌本来就是功名最底层、也是人数最庞大的秀才还不够多不成?
可就算如此,也要防着万一……
季善听他提到章炎,忙问路氏,“娘,二姐如今怎么样了,算着都六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很大了吧?”
路氏对府试明年有没有恩科倒不是太看重,说白了女婿终究还是跟儿子不一样,就算一样心疼女儿,只要儿子出息,女儿在婆家的日子便怎么也难过不了不是?
遂只与沈恒说了一句:“他倒是来模拟考过好几次,好像考得也还行?实在明年没的考,那就再等两年就是了嘛!”
便兴致勃勃的与季善说起沈青来,“你二姐是六个多月了,之前一直吐吐吐的,人瘦得风大点儿都能吹走了。好在打上个月月末起,忽然就不吐了,胃口也好了,肚子便一下子跟吹气球似的大了起来,你回头见了她就知道了。都说她这次肚子圆,人也变漂亮了,肯定怀的是女儿,你二姐夫高兴得什么似的,听说连名字都起好了呢……”
季善也听得满脸是笑,“二姐和二姐夫都想要女儿,若真是女儿,他们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我给二姐带了不少的棉布回来,最适合给新生儿做小衣裳了,不过二姐如今身子不方便,要不明儿我们看她去,别让她来回奔波了,万一摔了滑了,可如何是好?”
路氏摆手道:“大后日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得很,咱们还是别去给你二姐裹乱了,等大年初二他们回来吧,横竖也没几日了。她如今肚子虽大了,倒也并不笨重,且就是要多走动,将来才好生产呢,你就别担心她了,你们二姐夫知道照顾她的。”
顿了顿,“倒是你们,也该考虑一下添个孩子了,趁如今我还年轻,还带得动,好给你们带,再过两年我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自己了,可指望谁给你们分担呢,是不是?”
季善眼前一群乌鸦飞过。
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上演了,却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上演,早知道方才不该问沈青的,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得干笑,“我们还不急呢,且等相公中了举后,再考虑也不迟的,眼下相公秋闱才是最要紧的……”,一面拿眼看沈恒。
路氏已又道:“怎么就不急了,你们两个年纪可都不小了,且考举人跟要孩子也不冲突啊,明明可以同时进行的嘛,我可做梦都想抱孙子呢,你们难道就不想当爹娘的?”
好在沈恒已接收到季善的眼色了,笑着道:“我们倒是想当,这不是要看送子娘娘什么时候才愿意把孩子给我们送来吗?娘,时辰也不早了,您快回房睡吧,明儿肯定还有的忙呢,我和善善也要睡了,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真是太累了,哈——”
话没说完,已是忍不住打起哈欠来,一副困得不行了的样子。
路氏这下哪里还顾得上催生,忙起身道:“那我这就回屋去,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啊。”
却是一步三回头,“明儿也别急着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