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由秦兴旺带路,在黑暗的排水通道中默默地前行着。
来时马克还带领着大家,现在回程却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苏丽的背包中,大家沉痛的心情自不必多言。
而秦兴旺则担心有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行为。尤其是苏丽和西海,他知道这两个人和马克的关系最亲密,所以时刻观察着他们的情绪变化。
一行人顺利地出了城,然后白天赶路、晚上休息,整支队伍沉默着缓缓往避难所移动。
……
每天早晨出发前,苏丽都会好好的检查马克在不在自己的背包里,她明知道他就在自己背包的最底上,但还是会不放心的多看几眼,时不时的用手触摸几下。
到了藏车的地方后,秦兴旺把两台车安装好电瓶和车轮,然后启动车子,继续往避难所出发。
……
几天之后,大家终于安全地回到了避难所。
之前苏丽并没有通过卫星电话告诉避难所马克死亡的消息,当她把背包中的饭盒放到伊峰海的办公桌上时,伊峰海便从大家的表情中猜测出马克出了事情。
秦兴旺跟伊峰海讲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此时屋子中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只有低低的抽泣声在屋子中回荡着。伊峰海把身子转向了身后墙上挂着的地图,用颤抖的手点燃了烟斗里的烟丝,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一股青烟便顺着他的脸升腾到了房顶上面。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伊欧娜也听说去a城的人回来了,然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进屋子,她便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大家都没有说话,马克也不在房间里。
她把目光看向西海。
“马克呢?他又去哪儿闲逛了?”
她故意把话说的很轻松,但颤抖的声音证明她很紧张。
西海只是深深地低着头,没有说话,有的人则扭过脸去,故意不看伊欧娜。大家的表情和沉重的气氛让她觉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又跑过去拉住了伊峰海的胳膊。
“马克到底去哪儿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都哑巴了吗!”
伊峰海缓缓地回过头,看着急得满脸通红的伊欧娜,两行热泪从这个像钢铁一般的男人眼中流出来,做父亲的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伊峰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桌子上的饭盒,终于艰难地说出了那几个字。
“他死了!”
“不可能!马克绝不会死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情绪失控地把目光转向了人群,她想得到其他人的确认。
“是的,马克确实死了!”圣武称尊
雪越下越大,山上、树上、房子上、操场上、台阶上、人们的衣服上、头发上都被染成了白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要早很多。
当第一锹土开始埋到饭盒上时,所有人的情绪都无法控制了,两个女人跪在地上,悲伤的哭声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都被感染了,静静地倾听者着撕心裂肺的哀嚎。
西海和秦兴旺两个男人双手颤抖地握着锹,一点一点往新坟上填着土,他们都紧咬着牙关,但依然控制不住扑朔而下的泪水。
天空的雪花落在人们的脸上,好像想帮这几个悲痛欲绝的人擦掉哀伤的泪水,但滚烫的泪水却并不领情,她把好心的雪花儿都通通融化带走了,接着又有新的雪花儿落下来,然后还是被泪水无情地冲走。
如此反复着,直到大家都没有了眼泪,哭声才渐渐停止。
五座坟并排着,上面都落满了厚厚的雪,今天几个人并没有打算回去,他们开始清理小树林中的积雪和杂草,收拾马克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他们想要让这里干干净净的。
晚上,几个人就住在了这个学校里,在这所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大家都能看到马克曾经的身影,他无处不在,在这里、在那里、在他们的心里。
……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地上的积雪也都很快融化了。
大家心情沉重地跟马克告别,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里,伊峰海并没有给几个回到避难所的人安排工作,他想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不管是身体上和精神上,他们都太累了。
但是这些人并没有休息,而是都主动请求了工作,因为只要一安静下来,他们的心中便开始受到窒息般的折磨。只有不断地忙、不停地工作,才能让他们暂时忘记一直在心中那份隐隐的痛苦。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西海和苏丽他们只要有时间,便会去那个树林中的学校,来看望这些安静地待在树林中的人们,然后收拾院子,清理马克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
死去的人已经永远的死去,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马克的这些朋友们,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心中仍然无法释怀,隐隐地悲痛依然压抑着人们的胸口,大家相互之间很少主动联系,偶尔见面,也只是简单地打声招呼之后便匆匆离开。
大家都害怕说话的时候会不经意间提起马克,或者说起关于他的话题。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煎熬着过下去,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起来,大家都以为时间会抹平所有的悲痛、愈合全部的伤口,或许时间已经努力这么做了,但是效果却收效甚微。
所有人的心中依然还有伤口,依然还有悲痛,那个人的影子依然还无法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