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十几二十年官,自以为天子家奴,揣摩圣意,万无一失的常明坏就坏在自己一张嘴上!
嘉庆后来叫仁宗,多少也有一点优待臣僚的意思在里面。他并不是一个酷烈的人,还有一点优柔寡断,没有长性,没有决心。
他前期执政的时候,还是有些锐意进取的意思在里面,可进取了没两年,发现他的大清已经在腐烂的路上高速飞奔,且踩不住刹车以后。
他居然就开始自我放弃,每天勤劳忙于各种屁事,对于改变国家的局势却毫无作为。
到执政末期,由于没有了他那位一肚子坏水的朱老师的提点,国事也日益败坏,居然出现了精神崩溃的模样。
这一点在他与前来谢恩的衍圣公的问答中完美体现,除了颠来倒去的诉说着自己的难处,居然连去曲阜参拜孔圣这种事情都不能自己决定。
这位嘉庆实在是不适合作为统治一个庞大帝国的君王!
话说回来,以常明正黄旗满洲的身份,只要伏地悔过,假意抹上两滴眼泪。嘉庆肯定叫他赔补上十九万两银子的亏空以后继续干他的湖南巡抚,甚至还可能再往上挪一步。
毕竟常明是真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湖南等地平定苗民叛乱,来回奔走。而且也确实镇压了苗疆上的叛乱,平定了湖南南部西南部的局势。
加上此前已经署理了湖南巡抚这样的封疆要职,处理湖南的事务没出什么纰漏,治下日趋安定,称得上一员干吏。
贵州任上的亏空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老黄历都撕完两本了,还能真的穷究啊!
平定白莲教起义上万万两海一样的银子都下去了,十九万两银子在嘉庆眼里确实算是小场面。
嘉庆更多的还是关心湖南地方的民情如何,治下是不是太平。关于湖南的水旱灾害、赋税地丁、绿营官弁等大小事宜问的都很详细。
尤其是刚刚镇压下去的苗疆,是不是可以保证长治久安,不会再发生叛乱这种烂事,才是嘉庆首要关注的问题。
而做了十几二十年官的常明,他的回答还是足够让嘉庆满意的。基本上有问有答,答得也比较中肯,有个人的见解和处理办法。
等到最后,嘉庆提了一句,怎么在贵州任上亏空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然后随便申饬他几句,以后要实心办事,用心赔补,不能在湖南再有亏空之类的话。我不要当富二代
常明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从交谈中略带疑惑和不满的面容,变成了惊恐万分,死到临头的那副苦脸。
而闵廷爀也紧随其后明白了过来,惊恐的看着常明。
这常明绝对是个傻批,在封建社会,还是满清这个封建社会,居然敢把锅甩给永远伟大,永远光明,永远正确的“乾隆大帝”!
这种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就是上赶着要去菜市口挨那一刀,嫌自己命太长,不想活了。
“看来中丞大人连伏辩折子都是这么写的吧?”洪大守魔鬼般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呀!”
已经四十多岁的常明立马变成奥运短跑冲刺冠军,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了踪影。
只听到有人被撞到的哎呦声,和房门被用力摔开的碰撞声。没过三分钟,常明就拿了一片折子,回到了花厅。
“好险好险!多亏你提醒!”
常明把折子展开,果然是说这银子他一分钱都没用过,都是给乾隆皇帝办理贡品用掉的。他也是被逼无奈,由于没钱办贡,才亏空了铅厂的银子。
事情的实情确实如此,可他这么说就是错,就是天大的错,就是污蔑君父!
“不知如何称呼?”
“学生平安道铁山郡洪大守。”
“洪老弟啊洪老弟,老夫做了这么多年官,竟然不如你看得明白。”
从一开始的什么东西,到现在称呼变为洪老弟,不过才区区十分钟不到。常明也算是能屈能伸,难怪能混上巡抚。只不过在这件事上,聪明反被聪明误,只知道要对嘉庆诚实,却不知道同时也要维护乾隆的“光辉形象”。
“中丞大人不必太过着急,如今不过只是交部议处,尚未定案,还可转圜。”
“请教我!”
常明站起身来,请洪大守安坐在下手第一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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