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其实没多大事,就是天漠脾气有些上来。可能喝了酒吧……”今天的确喝了点酒,香槟。
不过苏米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的借口,尴尬的看向别处。想着怎么安慰邢母,却反而被邢母抓着手,有点像是要被安慰的样子。
“苏米啊,你回去后跟天漠说说,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就不要生气了。妈都看开了,他有什么好记挂、好生气的。人家都说病者为大、死者为大,就让老头子就这样吧。其实有时候,能死的坦然也是一种福气。在医院的时候,看到好多老人整天整天的输液、吃不下饭又呼吸不了的。所以,其实有坦然的心态也是不错的。”
你看,到这个时候邢母依然是以维护邢父为头等大事。苏米都要怀疑,是不是邢父说什么,邢母都能变一个圆圈把事情说通。
医学上的确有很多不治之症,医疗也并不是像想象中的发达。很多病仍然是死神的抽签,它想选谁就选谁,原因不明,来的很快也可能很慢。但已经攻克的医学,是值得人尝试的,是经过医生和病人的共同探究而发展出来的。也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发烧还是会死人,病毒还是会传染,可希望总是很高的。
因为没人能担保百分之百的事,医生更不能。
但如果医生都说这个手术值得尝试的话,那么是可以放手一搏的。
邢父是信心已决,邢母也不想再劝说。都累了,也许邢父想的是对的,他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妈,要不你去跟我们住几天吧。我们请连个护工换班,平时也有千殇照顾着。我觉得爸可能还是有话要跟千殇说的。”苏米抱着邢母的肩膀认真的提议。
“也对,老头子至少应该亲自跟千殇聊聊他亲生母亲的事。”
于是累到极度的邢母跟着去儿子的家里住,嘱咐好家里的事,让千殇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职业中介打电话,请了一个护工,告诉他们上班的时间,也就行了。
如果千殇加班的话,邢母也是可以过来的。
“那你玩的开心点。”邢千殇朝着苏米认同的点点头:“嫂子,请照顾好妈。”
“会的,放心吧。”
邢千殇与众人告别后,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门前。经历短暂的无所适从后,干脆小跑上楼,因为今天家里热闹护工推迟了上班。然而邢父是需要时刻有人看着的,他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昏厥,甚至从此一睡不起。
“爸,哥和嫂子把妈接到他们那边去住了。”
邢父只是了然的点点头,仍然端坐在床畔,目光聚焦在床头柜上他前几年和邢母一起去游览一座大山时留下的合影。
“我以前问过你妈为什么选这张照片,明明我们拍的很多。这照片是景区买门票,免费送的,摄影师轮流给游客拍照,毫无质量和美感,根本不好看。想在回想起来,这可能是我和你妈唯一一次两个人出去玩,单纯就是为了玩,爬个山,欣赏一下美景。”这些简单的事从来没给过,而邢母当做珍宝珍藏,而邢父毫无意识。
他只记得之所以会一起去爬山,都是因为公司组织员工去旅游。员工们都要去海边,而邢父不会游泳也不想去海边。得知假期居然在家,邢母赶紧定了票让邢父一起跟着去度假。她不依不饶的说,当是度蜜月,毕竟结婚的时候可还不流行这个。
“我连和你妈结婚多少年,都不知道。”邢父的语气无比的悲哀,总该记得大概的日子吧。但也很模糊,好像是十几岁就结了婚,好像又是二十几岁结的。反正磕磕绊绊这么多年,妻子的存在对邢父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
习以为常到他根本不会去想得到过什么,付出过什么。也对别人的沉默和牺牲,习以为常。
“其实我很愧疚,很长的时间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有的时候想说说,但又觉得太久了,没必要再提起来。但不提,这个家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表面繁华,背后一潭死水。”
邢父持续的唠叨,倒真有了些迟暮老人的感觉。他盯着邢千殇许久才开口问:“你听了吗?”
“我只是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搞的很像是一群活人要把他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逼死一般。
“我也觉得没什么意义,可现在我觉得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有意义的。是我错了,当年事业一帆风顺,就动了歪念头。害人害己,怪不得别人。就想我对天漠说的话,我也想对你说一遍,善待你们的母亲,她才是无辜的。”
尽管好像邢母有很多选择,但她终究还是忍受了一切。邢父拿捏的就是,她的爱,然后肆意的挥霍了一辈子。
爱情很坚韧,也很柔软。迟暮之时说起来,有些扭扭捏捏。但它就是如此,经过这一场爱情的人,用行动为自己的爱情定了性质。出轨、背叛、伤害就是邢父对邢母的回报。
“我很后悔,但我也明白弥补不了了,所以就让它去吧。”
“是啊,你去死吧。”邢千殇冷漠的看着父亲,他无法为父亲的演说动容,隐藏在心底的愤怒还是让他出现了一丝表情的纠结:“你就是个胆小鬼。”
光面堂皇的话而已,谁都会说。就是想逃避弥补所带来的不想要的后果,所以干脆去死。
因为死,比活着更容易。
邢父闭上眼,任由邢千殇愤怒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