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好做的工作,其实是家属的。我总结了一下,几个受害者的家庭都不是很宽裕的家庭。都是那种竭尽全力才住进金瑞医院的,有的还是因为金瑞医院自己的基金会的支持进去的,就为了有个舒服的条件能够生孩子。好像这样产妇生的时候,就能不痛似的。但这个层面的人,对儿子的追求太大。医生告诉他们是女儿的时候,基本上就不太高兴了,后来又告诉他们可以给几十百八万的时候,家属基本都会妥协。换句话说,如果不拿医院赔偿的钱,如果基金会再施压的话,他们反而会欠医院一笔钱。”
从头到尾的谎言,和无形中的捆绑。出于各种考量,家属只能妥协。而有的家属,甚至在听说婴儿早夭已经被扔掉的时候,没有任何话。按照袁亮的估计,这种事在金瑞医院每年至少都有四五次。
“他们的公关能力这么强?”苏米简直无法相信这家医院的撒网能力。
“这根本就是圈套,只等你上网,还让你心甘情愿的放弃。知道医院运作的慈善基金会有多坑吗?他们支持的孕产妇,有至少百分之六十都是有家庭暴力前科的家庭。这也就是截断了母亲这条路,就算是母性让她们追问到底,但她们在家庭里并没有那个话语权。”
苏米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挑选的机制就是第一道评估,然后到了医院有高额到患者根本付不起的医药费。
他们只能妥协,不然就要冒着倾家荡产背着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债务。金瑞医院做这一切,就因为偷取婴儿。而且是给那些付得起这么多钱的人。
疲惫的扶着额头,苏米急需要一杯咖啡来给自己的头脑清晰一下灰尘。
让服务员那来一杯黑咖啡,一口气喝下苦的要命的咖啡。
“你有证据吗?”苏米严肃的问。
“没有,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对这个行业失望。而且我的主编,不让我带走任何东西。从我用的笔,到电脑,都是公家财务。”
失望的人变成了苏米,没有证据,那说个毛线啊?
而这些怀疑,乃至于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起因居然都是因为沐燃的怀孕。
多么戏剧化,应该请个编剧写个剧本什么的。
“可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俩说出去都会成为疯子。”苏米无奈的说,听了半天,她还以为自己抓住了狐狸尾巴呢。结果还是只看到一个幻影,非常虚幻的影子。
“不过你可以把受害者们集结起来,我辞职这一年多也不是彻底没有关注。我留意过我所知道的这些家属们的情况,有好几家因为这件事离婚的。通常悲痛的都是母亲,她们人微言轻,自身都已经是一团糟没有精力去和医院闹。但说不定,她们当时的时候是有印象的,而且知道谁是最可怕的人。既然你说你有影响力,不如先证明你是可以提供保护和公证的人。”
袁亮自己都觉得很可笑,但想想万一这件事成了,他们俩就成了发现真理的人。并且如果替受害者们做点什么,那也算不枉此生了。
最可怕的就是,明知道有猫腻,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合作吧,一起来调查这件事。兴许这些家属,能证明我们俩都不是疯子。”
苏米算是拉了一个陪着自己发疯的人,只希望袁亮不是那种很快会气馁的人。
既然都决定来了,袁亮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刻退缩。他毕竟是有家人有工作的人,可能提供的时间没那么多,每周只有工作日有一天休息时间。他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着苏米东奔西跑。
“我也有工作,不过你会开车吗?”
“这时代还有人不会开车?”
苏米不计较袁亮言语中的不可思议和暗暗的贬低,决定去跟刑天漠借辆车。都是下班时间活动就行,然而袁亮的下班时间也是不定的,很有可能晚上九点、十点才会下班。但他也只能尽力的,早点下班。进展缓慢是意料之中的,而苏米也没想到会慢到这个地步,去第一家探访居然都是一个星期后。
袁亮看到停在公司前面的一辆雪佛兰,吃惊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好些家属对袁亮是有印象的,首先拜访的就是他说的离了婚的,独居的单身女子。
提起当年的事,女子仍然很难过。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才导致孩子早夭的。因为她对于怀孕这件事太有自信,该做的产检项目,有几个为了偷懒和不浪费钱就没有去。
“医院没有让你们见到婴儿尸体这件事,是不是让你怀疑过?”苏米尽量措辞小心,可无论用什么样的措辞,终究是会勾起人家的伤疤的。
女人哀愁的点点头:“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生都生下来了,就算是个尸体我也想看看,抱抱他,见他最后一面。可既然都扔了,就随他去吧,有缘无分空折磨人而已。”
苏米和袁亮对看一眼,都想着怎么让对方开口。
一旦问出来,不就是又一次推翻女人的世界吗?她已经接受孩子早夭,而两人又没有证据说服她孩子没死,那万一两人是错的,女人的世界会再一次崩塌的。
“能和我们具体说说那几天发生的事吗?”还是袁亮经得起高压,毕竟是当过记者,知道如何委婉。
“你们为什么还对这件事感兴趣?袁记者,你不是辞职了,不再过问这些事的吗?是不是你们……”女人敏锐的察觉到意图,带着渴求的看着袁亮。
“目前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