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八月三十一日。
今天是个阴天,天气预报说今天午后有小到中雨。
送砖的拖拉机上可是坐了不少人,拖拉机翅膀上坐着装卸工袁文和会计,万峰和张海脸向后坐在拖斗上聊天。
“外甥,这养鱼可是你提出来了,怎么昨晚我看你兴趣不高?”
“一年就能剩四五千块钱你让我兴趣怎么高?”
“啥!四五千你还嫌少?”
“呵呵,这要是给一个人不少了,但是整个洼后人一分也不过就三四十,有什么意思?”
“我们去年年景好一个人一年才拉了三十多块,单这一项就有这么多了你还嫌少?”
你不嫌少不证明我也不嫌少,夏虫不可语冰,这事儿根本扯不清。
“暂时养着可也行,虽然钱分得不多但可以积累经验培养人才,将来鱼价贵的时候就可观了。”
其实这也就是句安慰话,鱼价什么时候能起来万峰还是心中有数的,到了八六年像海里的青皮子、风了板、小黄花也不过才二毛五到三毛,河里的养殖鱼也高不到哪里去。
这也是万峰在知道了鱼的产量后失去兴趣的原因,原以为一亩池塘一年能出好几万斤鱼呢,想不到才三四千斤。
“对了,张海舅,等你大队办事儿的时候,到大队广播站给我要台破旧的留声机。”万峰不想再谈养鱼的事儿。
“你要那玩意干啥?”
“当然有用了,没用我要那玩意干啥。”
张海想了想:“就怕大队不给呀。”
“我要的又不是新的,要破旧的他们为什么不给?他们留着那些破烂也是没用。”
“公家的东西你看在那里扔着烂着没事儿,但是没有了就是事儿了。”
张海说得没错,是这么回事儿。
“那你就说小队要办个广播室,大队一定能给。”
“等我看看吧。”
上午八点,拖拉机到了县医院,在万峰要求的地点路边停下。
夏秋隆两口子已经等在这里。
万峰下车把挎包里的货交给夏秋隆两口子。
今天他带来的全是裤子,一共六十条。
“嫂子,六十条,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送货了,明天我就开学了,再来就得等礼拜天了。”
“以后就让你们队的拖拉机给捎来就行,每人一天给盒烟行不?”辛莉小声问。
万峰点头,压低声音道:“不用好烟,一毛三以下就行。”
“那能拿出手吗?怎么也得两毛左右的,没事儿,不就一条裤子吗。”
你看,挣到钱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双方交易完毕,万峰问夏秋隆:“你不去工地吗?今天可是算账的日子。”
“去去当然去,你嫂子现在不用我跟着了,她在家里就把裤子卖了,少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送到家就来。”
辛莉现在已经发展到不用去工厂大门守株待兔了?这发展速度可不慢了。
可惜现在政策还不行,如果政策行就可以开门市了。
几分钟后夏秋隆风风火火地回来跳上了拖拉机。
他和张海之前见过一面也算是认识,彼此点点头。
“大哥,有一件事儿我要说一下,黑礁那边如果有一个叫猛子的人找你到黑礁去摆平一件事儿不要答应。”
“猛子?没有呀!”
“没有更好,要是有就直接拒绝,不用问为什么。”
“没问题,兄弟你的事儿就是大哥的事儿。”
拖拉机突突突突地到了一建公司,万峰他们从拖拉机上下来。
郑老三已经等在这里了,见到万峰和夏秋隆就撒烟,今天是拿钱的日子他当然要来了。
算账自然需要周炳德的批条,其余的人在外面抽烟聊天地等着,万峰背着个挎包就进了周炳德的办公室。
周炳德在办公桌后面正襟危坐正在看报纸,看到万峰进来笑了。
“你干妈正在家念叨你呢,算完帐家去一趟。”
“知道了,我给你带了件衣服来,穿上试试。”
周炳德一摆手:“试什么试,什么衣服穿上还不一样。”
“干什么能一样,领导就应该像个领导的样子,你看你现在就像老百姓一样。”
说话间,不由分说拿出西服就往周炳德身上套。
衣服穿上周炳德的形象立刻就高大威严了不少。
“正合适,这才像个领导的样子。”
“你让我穿这个到工地去?那特么我还不挨批呀,这叫脱离实际没有和群众打成一片。”
开始上纲上线了。
“谁让你去工地穿了,你开个会的时候,串个门的时候穿不行呀!死心眼!”
周炳德那衣服脱下:“先送家去。”
万峰收拾好衣服:“写条,我们要去算账。”
周炳德呵呵笑着写了批条,万峰拿着条子出门就给了小队会计。
会计和张海面带笑容地去财会算账,万峰则留在外面和郑老三夏秋隆聊斋。
“你们现在一个月能生产多少瓦?”
“还是那些,一万一千多片吧。”
“不准备再扩大生产了?”
郑老三一撇嘴:“我才不扩大了呢,我生产的越多你小子占我们的便宜就越多,这事儿我越想越生气。”
“古书说得好:好人做不得,你看我帮你们处理了积压产品还找了销路,你竟然还怨我,唉!”
郑老三恨的牙根都痒痒了,恨不得踹万峰两脚。
“麻痹的你这小子一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从石头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