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也不知道这次手术能不能成功。”
“是啊,要是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家族走向灭亡也会受不了。今天叶家那个人又来了,虽然是她的未婚夫,本以为可以安抚一下病人,可每次过来反而让病人病情加重。水家大小姐也真是可怜……明明有机会的……”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病人还在里面躺着呢。”
一个威严的男声喝止了两个小护士的八卦,很快,病房外静得可怕。
呼吸机的声音传入水晏师的耳朵,有些吵人。
病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医生进来查看过水晏师的情况后在登记本上划了几下又站在病床前看了好半晌才离开。
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
一直没睡的水晏师慢慢睁开眼,拔下呼吸罩和针管。
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躺在这张病床上十几年了,这张床几乎将她所有的自由都偷走了。
她不是不能下地,病情早就在很久以前得到了一些控制,家庭的分裂,未婚夫的算计,她都看在眼里。
现在的水家,已经不是当年的水家了。
水晏师回头拿起藏在厚被子下的那本厚厚的黑皮书,翻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医案典故,还有一张极为奇怪的黄皮纸夹在中间。
不管是医典还是这黄皮纸上的东西,她早就熟记于心,甚至是可以倒背如流。
在旁边,还放着几本与佛门相关的书,那是隔壁一个老太太送给她的。
就在一年前,那老太太过世了。
两天后。
叶家霖又来了。
“你来了。”
“晏师!”
水晏师神色淡然的看着进来的高大俊美男人,叶家霖这样的人即使是放在遍地美男的娱乐圈里,他的特色还是会被无限放大的那种。
有身家,有才,有貌……
现在的叶家霖是整个江城的钻石王老五,高不可攀。
看到水晏师下地给自己倒水,叶家霖俊脸刷地一变,“你怎么下地了!万一脚上过了凉气再加重病情怎么办?你现在是病人,我来就好。”
水晏师笑得浅浅淡淡的,脸蛋本就比常人要肖尖些,更要苍白,这么一笑,落在叶家霖的眼中更是楚楚可怜。
捏紧了她递来的水杯,想要上前抱她入怀。
水晏师抬手拒绝了,乖乖的躺回了病床上。
叶家霖深吸了口气,一下子就将水晏师倒的水喝光,只是入喉时有些怪味,触到水晏师那双乌黑又平静的大眼睛,叶家霖就将这怪味抛到了脑后。
“家霖,我的家人都还好吗?”
“都好,”叶家霖安抚着,又马上转了话题:“等一会你就要进手术室了,别怕,有我在,你这一次一定能健健康康的走出去。”
水晏师望着他笑,如绽放的艳花,夺人异彩!
叶家霖愣愣神,情不自禁伸手握紧她的手:“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晏师!”
水晏师点头,笑眸里散放着纯粹的光亮,慑得叶家霖心魂一震。
“叶家霖,你会陪着我一起离开的!对不对!”
不知怎么的,叶家霖觉得今天的水晏师有些不对,比平常时鲜活了不少,一笑一颦更撩拨他的心湖。
即使占有水家的一切,可他总觉得没有办法占有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和水晏师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
手术室的灯照射下来,麻醉剂注入体,水晏师闻着闻了十几年的消毒水味,紧紧捏着夹着黄皮纸的无名厚医典含笑闭上了眼。
她就要死了吗?
解脱了吗?
放弃生的机会,是否值得?
叶家霖,你是否信守承诺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手术室外。
叶家霖死死拿手扼着自己的喉咙,那双迸出不甘的眼直直盯着手术室的红灯。
周围的脚步声很乱,有人试图扶他起来抢救。
然而最后一刻,他脑海里只响着一个人的名。
水晏师!
……
东凰大陆。
天耀国最毫不起眼的天宗寺。
整个天耀国最险峻之地全都聚集在天宗寺的四周方圆之内,后有万丈崖,前有险立高阶,左右异木横生,其下是雾霭茫茫,神呼鬼立,嶙峋险恶。
简而易说,天宗寺整个特色,只有一字:险!
仿若天地不接的天宗寺每每让人望而生寒。
方圆的路道皆是怪石垒成,鲜少有人入内。
天宗寺渐渐就被人遗忘,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寒寺!
天宗寺内,有得到高僧修行,广纳弟子。
纵是如此,门寺内家徒少之甚少。
外门子弟虽也有不少,但他们对内门的修行并没有向往。
纵观世间,修佛道者,闻所未闻。
尊皇室,尊武者,却从未闻有尊佛之人。
佛在平民中却也受到些欢迎,只是……
添几香火钱,不足他们寺内人充腹,实在寒酸!
毫无名气的天宗寺,最近这些天却在天耀国广传。
只是……
传的并非好话,而是笑话!
天下佛寺不用一巴掌就能数得出来,但能让佛寺陷入尴尬境地的,唯有这天宗寺。
天宗寺破了百年例,收了一名女和尚!
耻辱!
天下佛寺的耻辱!
倾刻间,不管是哪一国的寺院,皆随之散去!
世间,唯有天宗寺一脉仍旧苦苦支撑着佛法教道。
“阿弥陀佛!”
一声唱诵,大雄宝殿内再次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