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枯黄的头发,轻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一切错误都是那个人造成的,不要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你自己。”
杨医生观察了一会儿,见孙彩阳只是哭泣,并没有任何发狂的迹象,便又退出去重新关上门。
孙彩阳摇摇头,把脸蒙在被子里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早就该想到的,一个人的口味,还有性格怎么可能突然改变。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该对谁说,没有人会相信我!”
钱学勤看她哭得这么悲伤,是那种用尽全身力气的恸哭,心里也很难过:“你就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吧,他们是玄门的人,事情再离奇,他们也是能够接受的。”
孙彩阳虽然不明白“玄门”两个字代表了什么,但是聂棠的确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直白地道出她心中疑虑的人。
她抓住她就像抓住了一根浮木:“我舅舅一家还有我父亲的死,最直接的死因是煤气中毒。”
“我当时带着青雪……她在舅舅家吃做客。我其实看到她溜进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我当时只是以为小孩子好奇,就叮嘱她不要乱碰煤气管道。她也答应得好好的。等我们吃过晚饭回去,第二天就出事了。”
她的舅舅一家子,还有父亲,全部死于煤气管道泄漏。
当时这个案子还上过新闻,媒体的主流方向是呼吁居民使用管道媒体一定要定期检查,还有煤气公司也必须每年都上门排查一下安全问题。
孙彩阳那个时候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了,但是她根本不敢多想,甚至也不敢让自己去深入想。
那时候的“叶青雪”在她心目中,还是她的女儿。
虽然有许多缺点,但就是她此生最挚爱的一个人。
她在事后经常会想起来青雪溜进厨房的那个片段,那画面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她就是忘不掉。女人的第六感给予了她一个危险的信号,但她依然置若罔闻。
这之后,就是她下一任丈夫的离奇车祸。
之所以说这起车祸离奇,是因为她的丈夫并没有酒驾,也没有吃过任何有问题的食物和水,整个人都是非常清醒的。
他虽然有五十多岁了,可是一贯热爱养生,保养得就跟四十岁出头差不多。
但是当他开车经过一座横跨江面的大桥时,突然开始癫狂地踩油门。
车速一下子飚上三百码,当他驾驶着这么一辆失控的小轿车,蓬得擦过对向的一辆公交时,他似乎突然清醒了,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车子的刹车被破坏了!
就跟作动片里的场景一样,他直接开车冲进了对向车道,在连环撞了两三辆车后,车速还是没有被减慢,最终,车子冲出了桥上的护栏,直接翻进了江里。
孙彩阳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哽咽道:“车子冲出护栏,在落到江面上的时候就爆炸了,尸骨无存啊!我丈夫他真的是个好人,他是看我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才提出想要跟我结婚,照顾我,我本来就配不上他,我又多害死了一个人!”
车子失控,然后爆炸。
聂棠用指尖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种死法,就跟她的父亲一样。
她的父亲叶眠风就是死于一场车祸,车子当场发生爆炸,他根本就没来得及从车子里逃生。
这太像了,就连细节都有很高的相似度。
……
“我的丈夫死后,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再继续欺骗我自己。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刚巧店里有事需要我去处理,我也会在那辆车子上。”
“可是……我又多么希望我就是在那辆车子上,最多也不过一了百了。”
“这之后,那个人也发觉我可能知道了什么,渐渐开始对她产生防备。她就把自己弄伤了,然后让社区的工作人看到,他们怀疑我虐待小孩,就上门教育了我好几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我了。”
“我想过去求助叶秦风,但是他根本不接我的电话,我后来想想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根本不关心这个女儿,这也不是他唯一的孩子,可能不管我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吧。”
聂棠轻声问:“那你最后选择故意伤人,是为了逃避那个人吗?”
她知道,孙彩阳现在根本不想听到“叶青雪”三个字了,这是她女儿的名字,也是带给她最深的噩梦的人,她提一次,孙彩阳可能就会多受一次刺激。
“是的,”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聂棠,“看来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懂我的人了。”
“那个时候我还抱有侥幸,觉得女儿是不是中邪了——我知道中邪这种说法,你们城里人都是不信的,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可是我也真的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后来我听说,网上是可以匿名的,谁都不知道谁,就不会暴露自己的隐私,我就在网上跟很多人聊我女儿身上的异状。我想,也许有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呢?”
“还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不管我怎么解释,怎么告诉他们,我真的不是来骗贴骗流量的,就是没有人相信我。”
聂棠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相信你啊,你看,在我今天还没见到你之前,我就相信你了,所以才想再来验证一遍。”
孙彩阳突然瞪着她,她之前表现得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