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宜低下头,直接贴上了她正一张一合的嘴唇,把她那未尽的语句尽数吞没。
聂棠想说的是“希望以后的每一回跨年都能你一起过”。
沈陵宜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的红唇,低声道:“愿望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并且,你许的这个愿望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当然会一起度过今后的每一年,每一个月,每一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这根本不是愿景,而是一个铁打的事实。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上演各种悲欢离合,痴情梦破碎,并非感情太脆弱太娇贵,而是还没有遇见正确的、从灵魂到心灵最合拍的那个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
零点一过,街上等待跨年的人烟就渐渐稀少下来,街道开始变得凄清,世界也开始安睡。
沈陵宜握着她的手,又怕她冷,就把两个人的手都塞在口袋里,让她冰冷的指尖也渐渐开始染上他的体温。
他们一直从江边往回步行,走得很慢,时不时都有人从后面匆匆跑到了他们的前头。
忽然有一个挺眼熟的黄毛从后面跑上来,还在沈陵宜肩上撞了一下。
他凶神恶煞地一转头,正要骂人走路不长眼睛,一看到他们两人,先是一愣,然后赶紧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弯腰弓背道:“两位……嘿嘿,晚上好?”
沈陵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可不就是曾经想占聂棠便宜还带了一群混混来围堵他的黄毛杀马特吗?
他当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就算对方现在很客气也是一样:“又出来干坏事?”
“没有啊大哥!”黄毛立刻叫冤,“我都金盆洗手不干了,真的,再也不干了!我就是突然想起要跟您道个谢!”
聂棠歪了歪脑袋,亲昵地把头靠在沈陵宜的肩头,轻笑道:“你做了什么了,人家要向你道谢?”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差点让黄毛这颗心都从胸腔里蹦跶出来,惊恐地连连摆手:“什么都没做啊!就是、就是真的太感谢了,上回幸亏你把那个凶残的女人带走了,不然我连命都没有了!”
上回,是沈陵宜晚上走在路上,看到他们一伙人想要把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拉走,他就上前去阻拦了一下。
结果看到那个喝醉酒的人是郦殊。
可是黄毛后来看到新闻,发觉警情公布的一个杀人犯赫然就是那天喝醉酒的女孩,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万一那天他运气不好把人给带回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这个职业实在是太危险了,高危高风险低收入,还不如早点改行,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做……
聂棠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顿时都有点被逗乐了:“嗯,你改行了啊,那也挺好的,加油哦。”
黄毛被她那句加油都加得背后一凉,菊花发紧,要知道她上回也是对他们老大笑了一下,结果他们老大崩溃了足足有三个月。
他们老大每天晚上做噩梦梦到全身上下缠满了花斑毒蛇,就算没有梦见毒蛇,也有毒蝎子变异老鼠,整个人从一百七十多斤暴瘦到一百三十斤。
聂棠看着黄毛仓皇而逃的背影,奇怪道:“他这么怕我,为什么?”
沈陵宜:“……”这可怎么说?他表哥周皓轩也还是很怕她啊,大概是之前的心理阴影太深了。
聂棠又转过头,幽幽地望着他:“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
沈陵宜跟她对望片刻,嗤笑了一声:“怕你?怕你什么?怕你用二十六公斤力量的拳头揍我?“
聂棠莞尔一笑,笑完了,突然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没有哦,我最多在某些领域,凭我的真本事来……征服你。”
沈陵宜的脸一下子开始发热了,他就觉得,她这话说得怎么能这么暧昧?!
唉,她明明说的应该是凭她画符的技能来吊打他吧,怎么给人的感觉就这么怪……
他现在一颗心都被她撩得火热,一点都不想继续之前的那点坚持了!
被打脸就被打脸吧,反正他也不是没被打过!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入窗间的时候。
沈陵宜醒过来,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却发现聂棠不见了,就连她躺过的那半边被窝都是凉的。
他顿时一个激灵,连衣服都来不及好好穿,随便套了条长裤就跑出去,正和手上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只砂锅的聂棠撞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他尴尬地停住了脚步,讪讪道:“你起得……这么早?”
虽说依照他们目前的关系,实在没必要问出这种类似于不熟悉的人寒暄的语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怎么摆了!
聂棠笑眯眯的,一头长发挽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很简单的丸子头。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换了一个新话题:“你饿吗?我做了早饭呢。”
“……你,”沈陵宜皱着眉,盯着她审慎地上下打量,想从她一如既往的笑容中看出一点什么不一样的意味来,“还好?”
虽然他这句话有点语焉不详,可聂棠还是听懂了,便也笑着回答:“还好啊。”
她走到餐桌边上,把砂锅放在了隔热垫上,又重新走进厨房。
隔了两秒钟,她又再次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道:“煎蛋,你喜欢溏心蛋,还是全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