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宜下意识地想要去用他手腕上的古钱币,又很快松开了手指。
这一次,他算是结结实实得到了教训,不能再继续依赖作为外物的法器,如果他遇到了像这次一样身上没有任何法器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他伸手凌空画了一个法印,轻斥一声:“天地玄黄,祟邪尽除,破!”
浮在半空的梼杌蠢蠢欲动,欲择人而噬,而他画出的法印光芒微弱,似乎并不能穿透这片浓厚的云层。
梼杌张开血盆大口,背后豪刺倒立,正要将他一口吞下,只见那原本微弱的萤火突然暴涨开来,化作一束明艳的光亮,冲破黑暗,冲破乌云,穿透了这个暴雨凄风的世界!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有一束亮光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从何而来,就在一瞬间将那密布的乌云打散,原本的狂风暴雨就像被按下了一下“静止”的按钮,在沉寂之后,烟消云散。云层疏散,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天边则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沈陵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根本没有看那彩虹一眼,而是又重新走回了餐厅。
他没有关玻璃移门,外面凉爽的夏风从屋外涌了进来,充满着一股水汽氤氲的气味。轻纱的窗帘被风吹动,在他背后飞舞旋转跳跃。
沈陵宜扶着椅背,微微低下头,认真地端详着她。
他原本对聂棠的印象只有最浅薄的“她长得真好看”这一点概念,还有就是男生寝室夜谈时提及她的名字的高频率。
可他从来都没有认真去看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
这次陷入幻觉后的合作,很顺利也很愉快,就算她到了后来体力全部耗尽,面容惨白,她还是强硬地支撑了下来。
只是她现在还没从幻觉里脱身。她靠在椅背上,脸颊边的碎发散落了下来,紧紧贴在她如玉一般的脸颊上。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黏在她脸上的发丝。
指腹不小心触碰到她脸上的皮肤,这是无可避免,可是那种滑腻柔软的触感一直从他的指尖传递到了他的心上,就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猫爪正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心,让他无所适从。
他的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怂恿他教唆他:反正她还没醒,为什么不亲一下呢?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的初吻了,轻轻碰一下总没关系,只要她不知道……
目光渐渐游离,下滑到她线条优美的朱唇,他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正要靠过去,又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他转过头看着正在猫爬架上卷成一颗小毛球的手套,它睁着那双大大的海蓝宝石一般的猫瞳,正歪着脑袋好奇地望着他们。
沈陵宜突然清醒过来!
他刚才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难道是趁着她不清醒的时候占便宜吗?
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他这样做就跟渣男又有什么区别?
没错——他绝对是不可能会喜欢上聂棠的,他就是觉得自己很稳,绝不可能被打脸!
就当他正在天人交战,思考着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种从前都没考虑过的问题的时候,聂棠的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神一开始还有些迷蒙,没有完全聚焦,可很快的,她完全清醒了,自己慢慢从椅子上撑了起来:“嗯……那张小纸片呢?”
沈陵宜平复了一下心情,用一种毫不在意又漫不经心的语调回答:“烧了。”
这不直接一把火烧了,难道还要留到过年吗?
聂棠点点头,表示明白,可刚要站起来走一走,身体就控制不住,直接往前一个踉跄。沈陵宜条件反射伸出手去接人,她忽然笑了一下,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
沈陵宜:“……你别——”
她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胸膛蹭了好几下,软绵绵地开口:“你现在……有没有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
沈陵宜被她像小动物一样蹭了两下,整颗心也变得毛茸茸的,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都有一点说不出口。他强行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全世界最冷酷的崽,一般的女人休想得到他,于是嘴硬道:“说实话,并没有。”
聂棠抬起头,用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直直地盯着他看,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都觉得自己都开始心虚了,她才低下头,用一种特别特别失落的语气说:“果然还是不行吗?”
“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她低着头,语声低不可闻,“真的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吧。”
沈陵宜听到她那句“算了”,眼角都忍不住跳了一下,他感觉,原本心里应该有一种终于让她知难而退的如释重负感,可是现在……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台cpu全部都罢工的超级计算机,完全无法再思考了。
……
聂棠很快就抬起头,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我得回家了。”
沈陵宜:“……”
沈陵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嗯?这么晚了——”
刚刚七点整,应该算很晚吧?这里是新城区,还有许多地块在施工建设,到了晚上就不是很安全。尤其是她还是一个女孩子,长得还好看,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路上,万一出事呢?不管他喜不喜欢她,总要拿出点男人的风度。
于是沈陵宜立刻表示:“那我送你——”
聂棠伸出手,梳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直接拒绝:“不用啦,并没有多远。”
距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