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的手艺很好。
她做的炒饭竟然还是黄金蛋炒饭,每一粒米饭都被金黄的蛋液包裹着,再在米饭上堆上一些切成丁的咸肉,和白灼的小青菜,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沈陵宜心想,幸亏他之前没把话说得太满,比如说晚饭他包了,要给她露一手之类的。
那就只能是自取其辱。
拍黄瓜和西红柿炒鸡蛋能跟黄金蛋炒饭比吗?当然不行!
“你……原来真的会做饭啊。”沈陵宜讪讪道,“做得挺好。”
聂棠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会啊,这是我的老本行嘛。”
“这又是你的老本行?”
他记得她当时在白水林搭灶台生火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倒是没说画符是她的老本行。
这年头,他还以为女生都不会学做饭了。
至少他妈那做饭的技能大概是就只把黑暗料理这块给点了满点,他小时候还因为食物中毒送医院过。
后来他爸终于“以房子太大,还是请两个阿姨吧,这样不那么辛苦”为理由,请了一个烧得一手好菜的阿姨,他们一家才彻底解脱了。
沈陵宜尝了一口蛋炒饭,也不多说话,立刻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再夹起一根白灼小青菜,放进嘴里之后觉得青菜其实也没那么难吃。
等他面前那一大盘炒饭快要见底了,他才发觉聂棠就一直看着他吃,自己面前那一份都没动过筷子。
他顿时有点尴尬了:“……你不吃吗?”
聂棠笑眯眯地支着下巴看着他:“看你吃,感觉明明很普通的食物都变得好像很好吃一样。”
她穿着他的睡衣——虽然说,这套睡衣早就是他穿不了的,但是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大,她只能把袖子卷了好几层,裤脚也同挽起,才能不显得拖拖拉拉。当她撑着下巴的时候,睡衣包裹之下的锁骨就露了出来,只有那么一小截,可看上去却很深。
现在穿着他的睡衣坐在他的新家里的聂棠,的确带给了他一股剧烈的冲击感。
而她亲手做的还真不是普通食物。
就算是高级厨师,也未必能抄出这么品相完美的黄金蛋炒饭,毕竟要让蛋液恰到好处地包裹住每一粒米饭,这是很难以实现的问题:蛋液在遇热之后就会迅速凝结,如何颠锅,如何颠勺,这对一个厨师的手法要求实在太高了。
能做高级菜肴的厨师也不会去做一碗蛋炒饭。
聂棠笑说:“其实画符丹道都跟做菜一样,虽然有配方,但是也不能完全按照配方一板一眼的做,每个人的手法都不一样,手势轻重也不同,好比书上告诉你,把晾晒好的药片切片,就要用锋利单边小头刀斜着切,但是为什么不能用银刀切,为什么不能竖着切。再说斜着切是好看些,可是药材最重要的是药效,又不是外观好看。”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突然站起身来:“我觉得——”
不对劲!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和不自然地拉伸,令人头晕目眩,屋外的那头形状犹如山海经中凶兽梼杌的云层正冲到这幢高层住宅外面,用它那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注视着屋里的场景。
沈陵宜伸手按在了手腕上的古钱币上,可是古钱币只亮了一下,那光芒顷刻熄灭,变得黯然无光。
……
聂棠痛苦地蹙着眉,她隐约能够感觉到,目前的场景对于她来说,其实有点莫名熟悉。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熟悉呢?
她想要睁开眼,可不管怎么努力,如何挣扎,她都觉得眼前似乎蒙着一层白茫茫的薄雾,让她无法看清。
终于,在她不懈的坚持下,她终于清醒过来,耳边还伴随着一阵阵耳鸣,嘴里还有一股甜腥味。她舔了舔嘴唇,用力地撑起一条胳膊,想要起来。
身边立刻有人叫道:“小路,你可终于醒了,刚才担心死我了!”
聂棠愣了一下。小路?那是在叫她吗?
她直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太对劲,可是当她想要去思考的时候,她就觉得她的脑袋就跟灌满了水一样,沉甸甸的,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聂棠皱着眉,抬起头看着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女孩子。那女孩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短发,头发染成了漂亮的栗子色,柳叶弯眉,还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她的皮肤很好,又白又透,脸颊上还泛着粉红。
当她打量着对方的时候,那女孩子也在打量她。
她甚至还轻轻地伸手在她肩上推了一把:“小路,你睡傻了吗?怎么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聂棠又舔了舔自己的口腔内壁,还是一股血腥味,然后环顾四周:屋子里贴着墙纸,是米白色的,两扇窗户都敞开着,可以听见外面的鸟叫声,屋子里有两张床,她现在就坐在其中一张上,不远处还有一台壁挂式电视机。
聂棠慢慢支撑着踩在了脚下的地毯上,然后走到那两扇敞开的窗子前面,往外望去。楼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就是一个小小的园林庭院,小小的亭子下是一个小小的池塘,亭子边上还有假山。
她闭上眼,又慢慢地深呼吸着。
那个女孩子看见她这一句话都不说,脸色很苍白的模样,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前台,请这边的医生来看看?”
前台,还有医生?
聂棠又往回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她刚才躺过的那张床铺边上的背包。她大步走到背包前,直接把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