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伊笑着打破沉寂。
“也许我会留下来,如果某个人还需要我。”他说着又将小皮球推到身前,“毕竟也算是个可爱的孩子。”
八爷讪讪站在一旁,只觉得一句话都插不进来,虽然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了,可是他明白二嫂的性格,感情的事情她从不含糊,对待二哥更是一心一意。
“我该走了。”林子熙站了起来,又看了她一眼,“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你是你,他是他,我这个人恩怨分明。”
乔伊听罢,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什么感谢的话在这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看着他离开,房门被重新关上。
八爷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这个人还真是个君子。”
乔伊垂下头,一把将小皮球拉到跟前坐稳,“方才那位叫林子熙,你以后可以叫他林大哥,这位是八爷徐苒,你以后记得叫徐叔叔。”
“徐叔叔好!”
“哎!”八爷忙答应了一声,同样从口袋里掏半天只掏出一个勃朗宁,“见面礼下次给,下次给!”
“小气鬼,别是骗人吧!”小皮球嘟囔了一声,自己跳下床曳斜着眼睛出门去了。
八爷气的跺脚,“可真是,人小鬼大!”
房门再次被重重合上,乔伊板着脸瞧住他,“所以,我晕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二爷当真过来了?”
八爷面上讪讪,侧头看了看窗台上的狗尾巴草,“这个东西都送过来了,人怎么可能没来?”
“所以他受伤了?”
八爷一愣,慢吞吞点了点头。
“祖父,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来日方长!”老爷子说罢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对着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范太太从地上猛地站直了身子,整个人扑在范曦月身上,“曦月,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范曦月哭着抱住范太太,心里百感交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因而只是任由两个下人拉扯着她的身子往外走。
“爹!”范明悲从心气,不觉大叫一声将两个女人护在身后,这个家族并不需要外人来攻破,所有的内里都已经坏透了。
他早该看明白了。
范明对着院落外头大吼一声,立刻从后院里涌进来十几个亲信,这些人是前些日子雕刻玉石时乔伊送与他防身用的,这时候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好小子,连我们的命令你都敢违抗了。”范昭阳大叫一声,身后涌出来几十个护院,将他们数十人团团围在中间。
范曦月只觉得从方才开始整个人就变得浑浑噩噩,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逃离这个家,她恨这里的每一个人,可原来事实比她想像中更叫人无法接受,她亦是如此。
爱比恨更让她羞愧难当,因为十来年,她从没有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或是亲生哥哥。
“曦月,你往里头站些!”范太太整个人挡在她面前,对面范昭阳手里的勃朗宁已经上了镗,第一个死的人注定就在他们中间。
“爹,今年可是小年夜啊!”范明大吼了一声,范昭阳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冷过拂面的北风,“你这时候后悔还来得及!”
范明听罢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在口袋里摸了半晌,终究没有掏出那把冰冷毫无温度的勃朗宁,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和这面前这冷血冷心的两人又有什么区别!
范曦月单手按在他口袋上,一手拉出他的手臂,突然大笑道,“爷爷,我今日如果伤了一根毫毛,你当年做的那些事统统都会被斗出来,如今二爷已经安然无恙回到上海,他若是知道你对他父母下手,只怕你也很难活过明天早晨!”
范明惊得痛哭流涕,满脸上仍是难以置信。
“娘!”范曦月跪在她身前,散落的发丝遮住半张脸颊,一半脸颊上是不知何时涂抹上去的鲜血。
范太太微微张了张口,什么话没说出来,手臂先松开了,她眼神里还残留着最后的温情,在这凄冷的环境中逐渐变冷。
范曦月大叫一声整个人从雪地里站直了身子,大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枝头的雪花不时被被风打落下来,落在两人的头顶身上。
台阶上面的两人如同石雕一般,半晌纹丝不动地站着。
“当年你为了抢夺那一半的钥匙,还杀了林太太,不知道这件事被捅出去,多少人会过来找你报仇?”
“胡说八道!”老爷子冷哼一声,温热的勃朗宁在手里不停打转,阴冷的眼神像一阵风一般扫过来,吓得她不由瑟缩了身子。
“当年的证据并没有被毁掉,那张照片在我这里。”范曦月挂着泪痕的脸颊露出狰狞的笑意,她下刀快准狠,一下割破上衣口袋的夹层,从里头掏出来一张灰黄色的相片。
照片被她用尽全力打了折揉成一个圆球丢了过来。
范昭阳看着父亲冷凝的神色,微微弯下腰将照片捡了起来,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父亲。”他恭敬将照片交了出去。
老爷子看了一眼,脸色越发冷凝可怕,当年这张照片是胡玉成偷拍下来威胁他的,后来他遍寻不到,没先到竟然落在她的手里了。
可恨那人这些年陆陆续续从他手里诓骗那么多钱,只是,这照片恐怕早就不在他手里了吧!
他点燃手里的打火机,照片立刻蜷缩成一团,一阵烧焦的气味充斥在院落里,火光照进两个人黝黑的眸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