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换个绑法。”陈积直接道:“这双手背了一个晚上,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要废了。”
“那你不准乱动。”
抽出短剑的姚青先是将他逼到床角,然后这才一手执剑威胁,一手帮他解开绳索。
陈积再次感受着脖子上的那丝冰凉,很显然,之前的那种压迫和紧张已经不复存在。
此时的他甚至觉得,如果趁此机会反抗,成功率绝对会在六七成以上。
当然,失败的话就是血溅五步,当场殒命。
陈积虽然习惯冒险,但那些都是在缜密的准备之下,像是这种纯随即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尝试的。
绳索松开后,陈积稍微适应一番,然后便很是配合并和到自己的身前。
再次捆上之后,陈积又道:“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不休息会?外边这么乱,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姚青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平静道:“等明日渭州城那边例行送粮的过来,我把你安顿好了再休息不迟。”
陈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但凡有一个人出城,那就是见了鬼了。”
“你这话是……”姚青的问题刚刚出口,然后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脑袋并不算傻,只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对于某些事情还没形成深入思考的习惯而已。
榆中城被烧,守军叛乱,这种事情渭州城不可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继续像往常一样给粮仓送粮的话,岂不是都给那些叛军?
再说了,两千多叛军自然是不敢冒犯前线十多万的军队的,他们的行动方向除了落草为寇之外,还有可能过去骚扰渭州城。
“那……明天先去西边,粮草被烧,前线只能暂时退军了,咱们随军撤回去。他们,对你熟不熟悉?”
此时的陈积已经重新倚靠在墙上并且闭上了双眼,“熟不熟悉倒是其次,关键是怎么过去?
刚才他们搜刮的声音你也听到了,衣裳被褥都不放过,会给你留一匹马?
若是步行的话,万一碰上一支叛乱的小队,那就是有死无生了。”
本来做好打算的姚青脸上顿时又有几分苍白,“你的意思是,咱们只能在这儿等着?”
“不然呢?”
姚青沉默许久,最后也没想出应对之策。
而且还有一点关键的是,如果叛军已经将城中之物搜掠干净,粮食又被全部烧尽,那他们留在城中吃什么?
想到此处的她抬眼看向陈积,然而此时他的那边已经渐渐有了些轻微鼾声。
看来,只能和他说的一样,先养好精神明天再说了。
姚青又在小屋里找出一条绳索,确定门窗锁好之后,来到陈积的身边,一边穿过他的身子绑着双臂,一边轻声自语:“你可不能趁我睡觉时跑了……”
几圈过后,陈积的双臂已经不能抬起,姚青便将剩下的绳索捆在他的双腿之上,并且和自己的手腕连在一起。
这样一来,陈积但凡想要离开这里一步,她就能有所察觉。
做完这一切的姚青终于靠在了墙上,就在挨着陈积的旁边。
窗外的月光早已褪去,换成了黎明之前的灰雾蒙蒙。城中依旧会有声音传来,时远时近的,听不真切。
想到当时叛军主将的叫喊,姚青的心中又是一阵后怕。
深深吸了口气,她转头看向陈积。
身边男子似是已经睡熟,在那轻微的鼾声之下,她的心情这才逐渐和缓。
只是,当她闭上双眼,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漆黑时,所有的惴惴不安似乎又都跑了回来。
窗外的声音明明很远,听着却好似近如咫尺。
身边的鼾声明明很近,听着却好似正在飘远。
姚青猛地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都还一样,她的整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不行,这样睡的话,总归还是不踏实。
姚青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看向陈积。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埋在一起,现在,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吧。
打定主意后,她便挪着身子轻轻靠了过去,一直等到二人挨上,这才停下动作。
好像……还差一些,这样就算他悄悄撤了,自己也不会发觉。
想到这里的姚青再次闭上了眼,并且侧过头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这样,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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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城内军营。
主帐里灯火通明。
北凉主将卫孝之开始踱起了步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城外已经没有半点儿消息。
按照之前的商议,他们本来是要阻击岐军运粮队伍,或者是恐吓运粮队伍的。以此来延迟前线民兵的用饭时间,再加上攻城时散布的那些言论,最终达到分裂他们的目的。
当然,为了仅仅一顿饭,他们是不可能彻底分裂的。
但是只要有了不满的开端,凉军就可以在基础之上继续做文章。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四次。
到时候就算引不起他们之间的内讧,最起码也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二心,来缓解守城的压力。
但是这计策议着议着,陈积的脑海中便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大胆的想法。
调虎离山,以及暗渡陈仓……
难是难了点,但是如果成功的话,那收益简直可以直接锁定胜局。
当然,高回报自然意味着高风险。
卫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