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积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周纸一边看着他手上缠着的纱布,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至于内容,亦如依托给艾伊所讲。
“你就不怕她给你打的更伤了?”
陈积的字里行间依然有着许多不可思议。
周纸接过纸笔慢慢解释着:“那依托医师来回确认了三四十遍,包括我用各种口型的发声,每次她都是伏在我脖子旁听上好一会儿。
所以,我还比较信她。”
顿了顿后,周纸继续写道:“再说了,现在的我已经是那样了,无非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升起了一丝希望,就算真的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
她的脸色依旧略有苍白,不过比起昨天来说,显然是好的多了。
而且早饭过后,再加上一碗清喉润嗓的热汤,其中的红润竟是比之前还要多上一些。
看到她现在的状态,陈积的心中早已是无比开心。
就算没有老周,就算没有红袖儿,一个好好的姑娘,从缺陷慢慢转向完美,怎么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真的马上就能说话了?”
露出笑脸的陈积再次在纸上确认问道。
“啊~”
周纸直接在嘴上给出了最为实际的回答,随后立即闭上嘴巴。
这么突然的停止,不是因为嗓子疼了,而是因为……
周纸在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希望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这种冲动甚至让她忘了之前的孤高冷傲,忘了之前自己一直保持着的臭脾气。
这般主动,也太没羞没臊了些。
陈积的笑意更甚,这声音虽说还很是沙哑,好似磨砂一般,但是丝毫不影响她音色的纯净,听起来,好像真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儿不小心啊了一下。
周纸看着那由衷的笑意,又看了看他手上卷卷纱布,心中的念头再次闪动。
算了算了,自己在他面前已经伪装了如此之久,不知道甩了多少脸色,说起来总归是“罪孽深重”。
现在还要那么多虚假的廉耻做什么?
之后,她便再次开口,又是“啊~”了两声,虽说还是沙哑异常,但她再没停下。
倒是陈积阻止了她,摆了摆手写道:“别太着急,还是好好休养,以后有的机会让你啊啊啊。”
嗯?
陈积写完之后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涂掉但又显得做贼心虚。
好在“少不更事”的周纸没有注意这些,只是看着他的手写道:“这是艾伊小姐伤的你?”
陈积点了点头,神情中满是无地自容,“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没有弄清楚就去找人闹事。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伤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好在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
他的心情确实有些复杂,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也有过几次为数不多的冲动,包括在和戎城对红袖儿的互救,也包括看到幼笳生病时放弃心中执念,甚至还包括在姑臧破观里对秦云裳的原始冲动。
但是这一次,是最无脑的。
之前要么没机会用脑,要么是用完之后放弃了脑子里的打算。
但是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冲动。
究其原因,陈积下意识的想到了陈稼,以及他寄来的那封书信。
这里明明都是自己的国家和土地,现在却要不停的设局设套,绞尽脑汁往里面填各种阴谋诡计。
之前的他谨谨慎慎,每次遇到一事都要深思熟虑,最后取得良好结果的时候,也会随之沾沾自喜,有些理所应当的满足感。
甚至在他初来洛州时,心中还对那些遥不可及的权谋策略,有着一种近乎浪漫的幻想。
但是现在,当他真切的体会,并且知道以后的深思熟虑都要用在哪些方面时,内心便会涌起许多的无力和厌烦。
最为典型的,是他让蒋鹿林努力争取敦煌城的整治权,提早在这里留下一些凉国意外的力量。
他不想如此,但是在陈稼的那句话下,又不得不这么做。
积压下来的情绪让他的内心之中开始讨厌深思熟虑,或者说故意意气用事。
好像只有自己真的变得之前那样愚蠢了,才是最为舒心的。
所以……
潜意识里的想法让他真正的实践了一次。
但是愚蠢的结果,那是真的愚蠢。
丝路任务都要丢了不少,自己还差点儿死了,顺便还差点儿带上另外一条无辜的人命。
身边的周纸再次写完,将纸笺放在他的面前。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去出生给她道歉。不过……如果她执意与你为难的话,我这声音再还她也就是了。”
她的神情严肃,似乎在她的心中,这来之不易的声音,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一般。
陈积微微一笑,宽慰着她写道:“那怎么行?而且其中还有许多曲折是你不知道,而且不论怎么道歉,她都不会答应的。这事……只能是我自己过去。”
只是,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是愁苦的很。
自己在她身上又是袭胸,又是扯内衣,而且还恬不知耻的让她进城取虎符,这梁子可是结的大了。
周纸还欲再劝,只不过却被陈积推进了营帐里,然后让卫行好好看着,随后自己翻身上马,直接朝着城外白汗军营的方向小跑而去。
临到军营之时,他的脸上满是谨慎,左右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