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得不多,或者说谢雨君的伤口切割得不深,并没有生命危险。里面医生给缝合伤口后,现在就躺着输液。
像一场噩梦一样,但梦醒了就没了,她不是。
除非她真的能不顾谢雨君寻死觅活。
但是她能吗?她不能。
万念俱灰的感觉。
她的心是死的,整个人也快要死过去了。
手机响了。
她先按掉了声音,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眼泪又争先着想跑出来。
“喂。”
走出医院才接起的电话,听到他独特的嗓音发出轻柔的声音,呼吸一窒,“向阳……”
电话里的人很机警,一下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事,就是想叫你了。”
苏小暖觉得自己很厉害,一边笑,一边还能哭。
眼泪淌下来,滚烫的。
“晚饭吃了么?”
“嗯,吃了,吃得很饱很饱。”
“晚饭吃那么饱做什么?有空出去走走。”向阳笑道。
“嗯,我知道。”
“没事了,我挂了。”
“好。”一笑,又一串眼泪掉了下来。
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来。
从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苏小柔看了一眼正睡得安慰的谢雨君后,轻声走出了病房。苏小暖坐在外面的塑料椅上,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
“你先下去吃点东西。”苏小柔坐在了她的旁边。
半晌苏小暖才动了一下,“我不饿。”
苏小柔看了一眼病房,极小声地说,“小暖,你走吧,让向阳带着你走,有我在,妈没事的。”
苏小暖的眼皮一直耷拉着,微微抬起,眼神也是空洞的,“不用,过两天我就和向阳说分手的事。”
“小暖!”苏小柔急了,急火一冲而出后又冷静下来,耐心说道,“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走,走得远远的,妈看不到你,她也就拿你没办法。”
“姐,”苏小暖转过头来,鼻尖挂着泪珠,“我怎么走?怎么能把这样的妈留给你?我怎么能安心地走?万一妈真的自杀,我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都会过不好的。”
苏小柔认命般闭了一下眼,喉咙像被人用一块满是尖棱的石块塞着,又酸又疼。
“那你……真的……要和向阳分手?”
苏小暖转回头,背靠回椅背,用手背压在通红的双眼上,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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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以前,宿城都是先填报志愿再出的高考分数,后来经过改革,先出分数再填报志愿。
但估分这个传统被保留了下来。
9号下午就有学生到学校拿着标准答案估分。
估完分,几家欢喜几家愁。
向阳不想估分,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他只是想见一下人,只是没想到说要来估分的苏小暖并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现在人到哪儿了?”
“向阳,我突然不想估分了,有点怕。你先估吧,估完我去找你。”
从昨晚的那通电话开始,他的心就没有全部放下来,“那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向阳,我这边还有一些事,等我忙完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电话挂的时候,苏小暖站在医院住院部的一个凉亭里。
去年向俊华住院时,她来这里看望过。在这个亭子里,她给向阳讲了辩论赛上她的辩论部分。
估分对现在的她来说,不重要了。甚至九月份的大学也不重要了。
没有向阳的人生,怎么活着,都不重要了。
她现在头疼的是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跟他说再见。
电话挂了没多久,又收到他发来的信息。
“明天是你的生日,想好要什么了吗?”
生日?对,明天是她的生日,她的十八岁生日。
苏小暖低下头去,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他回了过去,“我想要你陪我一天,一整天都是属于我的,可以吗?”
向阳回得很快,也很简短,“可以。”
从昨晚开始,她没有合上一眼。不能闭眼,一闭上全部都是向阳。
他说话的样子。
他笑的样子。
她惹他生气时,冷眼睨着她的样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整个眼神都是她的样子。
还有他抱着她,亲她时的样子。
像刀刻一样,一笔一笔地刻在她的心头。
她要怎么说?
她要怎么跟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不会答应她的,他一定不会放她走。
分手后,他会怎么样?
会恨她吗?
会忘了她吗?
恨她会恨多久?
多久才会忘了她?
不恨她了,他会不会又喜欢上另一个女生?他会不会像对她一样对那个女生好?
他会考上政大,当上律师,遇见一个喜欢的女生,结婚,生子。
唯一的一点就是,所有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苏小柔打来的。
“小暖,你现在在哪里?妈醒了。”苏小柔声音有些焦急。
苏小暖边往回走边说,“我现在就上去。”
走进病房,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谢雨君平躺在惨白的床单下,脸色也是惨白,要不是眼睛睁着,活着还是死了都辩不出来。
“妈,你找我?”苏小暖缓出一口气,走近床头,提心吊胆地问道。
谢雨君的眼球终于动了,慢慢地向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