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亚一言不发，转身回了自己的家。那模样和向俊华别无一二，向阳狠完心又忍不住担心。
走出那个昏暗逼仄的房屋，向阳站在空旷的庭院里深深换了一口气，放在裤兜里的手机贴着他的大腿，微微震动了一下。
是苏小暖的信息。
“晚上玩得开心吗？”
向阳疲惫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轻松的笑意。
这边陈露抱着沈薇娜跟进了向俊华的房间。上一次她来向俊华的房间还是多年前。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而她和向俊华也都在慢慢老去。
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和多年前她看到的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格局，一样的布置，还有一样的混着浓浓的向俊华的气息。
“俊华……”陈露先开场白似地叫了一下人。沈薇娜紧紧抱住她的脖梗，小姑娘有眼力见，配合着不吵也不闹。
向俊华像屏蔽了外界一般，躺在床上，被子一抖盖在自己身上，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陈露站在床边，不知道该说哪一句话。如果是换成平日，她一定会扭头就走，但现在他有事，只能是换她来哄着人。
“再不理我，我可回家了啊。”床不高，陈露双手抱着沈薇娜，抬起脚蹭了一下被角。
还是没有动静。仗着长久以来向俊华对她总是无声的包容和宠溺，陈露使出杀手锏，“我要回家了你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近百岁，说出的威胁和抱着的五岁的沈薇娜在幼儿园跟人吵架时一模一样，根本没发觉这话有多幼稚。
“谁家还没有吵吵闹闹的啊，吵过后不还得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么？你好歹也把你心里话跟人说说啊，好的，歹的。”
当向俊华哄着她的时候，她能发一整天的脾气，现在倒好，向俊华蒙不吭声的时候，她什么脾气都不敢有。
“你真的是急死人了。”陈露说不过三两句就没了耐性，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小的沈薇娜，咚地一下坐在了他的床尾，“孩子谈个恋爱，你怎么这么倔？之前不答应好好的么？都请人到家里吃过饭了。”
“27号那天你还记不记得？”
向俊华好容易开了腔，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陈露问住了，“27号？27号什么事？”
“就是我们去扫苏国安的墓那天。”
“嗯，那天怎么了？”陈露大致回忆了一下，早上她急急忙忙给人做了半天的头发，下午就去了梅花陵园，晚上回来，做的事和平时都一样。她猜不出那天除了扫墓，还有什么大事。
“那天下山我们碰到了谁？”向俊华不直说，请君入瓮般一次抛一个问题。
陈露跟着想，“碰到了小暖和一个很像她的女孩子。”
“苏国安姓什么？”
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陈露却老老实实回答，“姓苏。”
“苏小暖姓什么？”
陈露像是懂了什么东西，声音凉了几分，“也姓苏。”
说完后不敢置信般低声惊呼，“不是，他们、他们……”
向俊华知道陈露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向她垂来，露着一个惨白的笑，“是，苏小暖是苏国安的女儿。”
“天爷！”陈露终于叫了出来，脊柱一下被撑直，沈薇娜差点从她身上滑落。
“所以那天我们才会在那里碰见苏小暖姐妹俩。”
这世上的事一切都那么巧合，但一切又都不是巧合。
“就凭着这一些，也不能完全确认苏小暖就是苏国安的女儿啊。”陈露还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撒手，她还幻想着事情会有转机。
“我问过苏小暖了，她爸出事的时间和地点完全一样。”
陈露挺直的身子缓缓往下跌落，脑子里一片慌乱，又一片空白。
“怪不得你要反对他们来往，怪不得……”
沈贺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嫁进沈家，她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后来沈贺病逝，更是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庭。
现在孩子都已渐渐长大，她和向俊华也算心心相惜，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现实根本没放过他们。
“怎么办，俊华？”陈露接受了这些事实依然六神无主，“要不我们告诉阿阳，叫他不要再和苏小暖来往了。”
“不能说，陈露，不能说啊。”向俊华的声音空泛无力，像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说了更是纠扯不清了。他们一家人不会原谅我，到时候让阿阳怎么办？”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要怎么办？阿阳不肯和苏小暖分，你要再反对下去，阿阳会恨你的。”
一个恨字像一把尖刀准确无误地插在了向俊华的心头上。说白了，所有的罪他都认，所有的错他都兜，但是就是这一个他无法承受。如果被自己的儿子恨上，那他这一生，狼狈不堪的一生，又有何意义？
“都怪我，怪我……”陈露觉得进退两难，而且她也把自己喜欢的男人，一个善良的男人，逼上进退两难的地步，“当初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能吃这么多的苦……”
“是我害的阿阳……”陈露嘤嘤啼哭起来。
向俊华终于动了身，坐起来，接过沈薇娜，“不要哭了，小心吓到孩子。”
陈露嘴一撇，身子倒进了向俊华的怀里，“都怪我……”
女人的身体柔软丰腴，向俊华已十多年没有触碰过女人，这一倒，把向俊华的心都提溜起来。
手，在工地上被水泥砖块磨得跟树皮一样粗糙的手轻轻地覆上陈露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