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苏国安现在可能正在享受着人间最大的福。

“姐,那个司机现在放出来了吧。”那时她偷偷问过苏小柔,检察院怎么判决那个撞死苏国安的人,苏小柔告诉她,判了四年多的监禁。她心有不甘,一条人命只是关了四年多就一笔勾销,太不合天理了。

苏小柔冷声道,“都满五年了,那个混蛋早放出来了。”

“姐,我好想杀了他!好想杀了他给爸抵命!”苏小暖愤恨说道。

苏小柔满脸悲怆,“你杀了他,抵不了爸的命,反而会赔上你自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大不了我也开车撞死他,我也坐几年的牢!”苏小暖一拳砸在地上,眼里全是仇恨的星子。对肇事司机她一直是怀恨在心,但今天跪在苏国安的墓前,这个恨愈发强烈。

苏小柔一双绝望的泪眼望向石碑上的字,“你去哪里撞死他,连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不共戴天的仇人正好好地活在世上,而她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好像被一把悬在心头上的刀,想起一次,凌迟一刀,想起一次,凌迟一刀。

“姐,你没见过吗?你当初不是和妈妈一起……”苏小暖心如死灰却不甘心问道。

苏小柔脸上是茫然又嘲讽的表情,“没见过,上法庭的那些事都是叔叔们做的。”

她只知道司机的名字。这还是她自己从新闻上看来的。这件事对他们家来说是灭顶之灾,但放到整个大染缸似的社会中,根本引不起别人太多的重视。

说白了,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活得比你凄惨,所以当年这件交通事故只出现在社会类新闻里的一小角,连照片也是迷糊的事故地点的街景,根本看不到什么。

而这件交通事故权责分明,更没有让人感兴趣的爱恨纠葛,所以后续报道如石沉大海般杳无踪迹。

百般无计,苏小暖想出这个办法,“那我们去问叔叔他们?”

“你要再去求那些人?吞了我们财产,让我们母女三人走投无路那些人?”苏小柔面无表情反问道。

“小暖,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该给的公平法律都给了,或许你会觉得不公平,但事实就是这样。别再想这些事,别让仇恨蒙着你的心,爸爸已经没了,如果他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能放下过去,把以后的路走好。”

子欲养而亲不在,为人子女最痛苦的莫过于此。苏小暖往前膝行两步,泪如泉涌。

等伤心的情绪渐渐过去,两人只剩低低抽噎时,苏小柔惊讶问起,“这里怎么有花?”

苏小暖泛着红潮的双眼向周围陵墓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见到类似的花束。

黄色的小雏菊还很新鲜,说明来祭拜的人来过不久。

“姐,除了我们还会有谁来看爸爸?”

苏小柔沉吟片刻,问道,“妈今天一早去上班?”

“你是说……”

都是一双红通通的泪眼,眼神在空中交流了一下,却都沉默不语。

特意选今天来看苏国安的,除了谢雨君,她们猜不出第二个人想。当谢雨君一个人默默地来祭扫,她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姐……”苏小暖不敢置信。

苏小柔的嘴角翘起一点弧度,“回去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也别表现出来,妈好强,不喜欢别人的同情,知道吗?”

对于谢雨君,苏小暖了解得不比苏小柔少。该怎么做,她心中有数。

两人含着泪拜别苏国安后趁着日头还正烈的时候缓缓下了山。

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回去只能走到外面大马路上等公交。回到市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正烧得绮丽无比。

下了车,苏小暖全身无力,全部的精神在苏国安的墓前已哭完一般。

“你现在回去还是去学校?”分头扬镳前苏小柔问道。

回去……?那也不是她们真正的家,是租来的房子,最主要的是万一遇到谢雨君,该怎么相处?

她自己的情绪尚且无法控制,又该如果面对暗暗独自一人来墓园祭拜苏国安的谢雨君?

苏国安的死和谢雨君对她的恨几乎是同时进行的,她不傻,不会看不出来谢雨君对她的态度。

“我……回学校。”苏小暖支吾说道。

苏小柔点点头,一样拖着满身的疲惫坐上回去的公交车。

这是一站比较重要的公交转换站,有很多路公交车都有停靠,但没有一路公交能带她她去到真正想去的地方。

29路车来了,这是去哪里的?苏小暖还没看清,车也还没停稳,身旁的几个人便拥着到车旁。车又往前开了一米多,几个人又被赶着往前挤了一米多。“哐当!”门开又门关,几人不见了,刚刚还和她站在一起的。

然后是53路车来了,又带走了几个人。

站台上的人走了,很快又来了一群人,然后这群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

有几个人也是一样跟她站了很长时间的,不管这些人到底要等的是哪一路车,有他们在,苏小暖觉得不孤单,觉得自己不是异类,觉得自己不是神经病。跑到公交车站却不坐公交车,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她突发奇想,有没有人和她一样,站在公交车站却不坐公交车的?有没有?应该是有的,总会有人和她一样茫然地活着,和她一样空洞地痛苦着。

但她总还是败给了别人的眼光,在那群一直站着不动的人一窝蜂似地赶上17路车的时候,苏小暖也盲目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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