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炮竹声响了一晚。
翌日,叶花燃在一片炮竹声中被碧鸢给唤醒,告诉她,到了初一上山祈福、上香的时辰了。
“本格格不去了。你们去吧。”
说罢,叶花燃便将被子蒙过脑袋,背转过身,面朝床里,背对着碧鸢,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大家伙都去,女眷们也都是要一同去的。就格格您一人不去,回头老爷问起,你让姑爷怎么答呀?”
听见前头一句,叶花燃一个反应也没给。
碧鸢说了后一句,叶花燃这才将脑袋从被子里装出,拥着被子坐起身,只瞧见碧鸢,“归年哥哥呢?”
“姑爷早就起床了。”
言外之意便是,哪像您啊,还在床上赖着。
叶花燃掩嘴,打了个呵欠,不情愿地坐起身。
新年头一天,犯懒,穿衣什么的,都由碧鸢伺候着,就是洗脸,也是冬雪在洗手间里头接了水,全程小格格都是闭着眼,一副全然没睡够的模样。
都收拾妥当,碧鸢同冬雪陪着叶花燃出了院子。
外头下着雪。
山上不好开车,府里给众人备了马车。
知道初一要上山祈福,大家伙早上都起得很早,就叶花燃一行三人来得最晚。
“这祈福呀,最重要一点便是诚心。这有的人呐,一脸惺忪,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只希望到时候给佛祖上香时,可千万不要再这般敷衍。否则到时候佛祖见怪,累及我们府中众人,可就不好了。”
谢骋之的马车在最前头。
二少奶奶林晓梅说的声音也不算大,充其量,也就谢家几个晚辈,还有叶花燃这个当事人能够听见,倒是一点也不必担心谢骋之听了会不高兴。
自从她嫁进谢府,便无端收到这位二少奶奶的针对。
对此,叶花燃已经习以为常。
同这种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碧鸢听了可生气,可她一个下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绷着个小脸,扶格格上马车,好来个耳不听,心不烦。
林晓梅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叶花燃,她甚至点了叶花燃的名,非要叶花燃做个表态不可,“大嫂,你说,是不是?”
“祈福,上香,贵在心诚。心诚则灵。二少奶奶如此诚心,届时,我一定,让二弟妹代表我们大家,多上几炷香。想来二少奶奶定然不会拒绝。”
这几日一直下雪,山上有积雪,马车可不好走。
谢逾白被谢骋之叫过去,父子两人商量如何确保谢府众人的安全。
谢逾白从谢骋之处回来,恰好听见林晓梅的这一番。
林晓梅不知谢逾白什么时候回来的,面怼了个面红耳赤,只愤愤然,上了马车。
已经一只脚迈上马车,一只手掀开帘子的叶花燃,转过身,朝自家相公竖起了大拇指。
归年哥哥绝不是多舌之人,可只要一开口,分分钟命中要害。
这种杀伤力,便是她都自叹弗如。
天寒地冻,谢逾白把还有心思做小动作的小格格给塞进了马车里,自己也随之上了马车。
一行人,出发朝鸡鸣寺而去。
叶花燃昨夜便鞭炮吵了一宿,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
马车轻晃,实在是最好的助眠。
叶花燃上车没多久,便昏然欲睡。
只是马车里头,没办法烧炭火,这马车就跟冰窟窿似的,太冷了。
叶花燃好几次快要睡过去,都被冷意给冻醒。
忽地,身体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谢逾白解了身上暖和的灰鼠皮裘袍,将风衣外套也一并脱了,用自己的体温给小格格取暖。
冬雪同碧鸢早就红着耳尖,转过了脸,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所以,她们最不喜欢乘坐马车了。
倘使坐车,她们尚且还能将头转向窗外。
这马车……一掀开车帘,雪花准能扑她们一脸,将她们的脸都给冻僵。
叶花燃闭着眼,刚开始还挺享受。
后来,越发觉得不大对劲。
冬天大家都穿得跟熊似的,隔着一层又一层的厚衣,哪能直接感受到人体的体温?
叶花燃睁开眼,这才发现,谢逾白身上只穿了一件羊绒衫,外头一件针织背心!
叶花燃脸色微变,“这么冷的天儿!你不要命了?!赶紧把外套给穿上。”
说着就要将外套给重新给谢逾白穿上。
“不必。”
谢逾白将她的腰身又扣紧了一些。
这人!
“我不睡了。不冷了。归年哥哥,你把衣服穿回去吧。”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不困了,叶花燃睁大眸子,尽可能让自己看清来精神一些。
谢逾白“……”
有时候,他觉得小格格早慧得过了头,可往往,也有的时候,会强烈怀疑,小格格是不是当真有十六岁,而不是六岁。
“睡觉。”
谢逾白将叶花燃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叶花燃心生一计。
她将谢逾白的外套,还有裘袍,全部都披在了两人的身上,将两人都裹了个结结实实,“好了。这样一来,归年哥哥也不会冷了。”
小格格抬眸,露齿一笑。
外头天还没有亮,马车里,点着一站烛火。
小格格本就长得国色天香,灯下看美人,更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谢逾白的心,便被这烛火烫了一下似的,就连耳尖,都不由地染上烫人的温度。
“嗯。”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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