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天色昏沉,似风雪欲来。

牢房外头萧索得很,冷风灌进脖子,犹如刀子割过。

叶花燃跟在黄杰的后头,低头将身上的袍子一再裹紧,指尖都快要被冻得没了知觉。

就是叶花燃整理袍子的功夫,迎面走出一名妇人。

那妇人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斗篷的帽子被拉低,领口又被拉高,就连脸庞也一同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眉眼。

对方低着头,神色匆匆地从叶花燃的身旁走过。

谢方钦的长相,既不像谢骋之,也不像十三姨太太,唯有那双眉眼,同十三姨一模一样。

是以,仅凭对方露出的那双眼睛,叶花燃便一眼认出,方才匆匆从她身旁走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家的十三姨太太。

叶花燃听冬雪提过,十三姨太太阿香自幼是无父无母的,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被卖进了谢府。十五、六岁被主子谢骋之给强行要去了身子。除却这阵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有得宠过,在春芜院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不同于其他姨太太一旦发迹,便总是又亲戚找上门,这位十三姨太太应是同那个发卖了她的亲戚断了往来,从来都是带着贴身丫鬟跟唯一的儿子谢三少,也就是谢方钦过活。

既然早早就没有同亲戚来往,也从未听说过这位十三姨太太同什么人往来甚密,那么十三姨太太究竟来牢房探望的谁?

这个疑问,也仅仅只是从叶花燃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便忘却到了一边。

她不是对他人隐私刨根问底的性子,从十三姨太太的装束以及匆忙的形色当中亦能够判断出,十三姨太太无疑是不想要有人将她认出,不想被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何况,她今天来牢房,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叶花燃跟在黄杰的身后,一路上,能够听见里头巡捕房的人对黄杰行礼问好。期间,也有人目光或好奇,或打量地落在她的身上,叶花燃只是低着头,并不抬首,因着有黄杰带她进去,自然是没有受到任何盘问。

穿过一间又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一双又一双戾气的、麻木的眼,黄杰最终在过道的尽头停了下来,他压低嗓音,“谢少奶奶,这间便是雷老爹的关押所在。您有什么话,赶紧问。要是时间太长,消息传出去,我这边也不好交代。”

“好,多谢黄队。”

叶花燃转过脸,对黄队轻声地道了声谢。

她抬头,看向牢房里的雷老爹。

雷老爹侧躺在用稻草铺就的地上,背对着他们。

即便是他们的说话声,也没能令他转过身来,已经被判了枪决的他,似乎是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

“我看了报社记者登在报纸上的,你所供述的供述。我还有几个疑点,可否请雷老爹回答一二?”

叶花燃隔着牢房的铁栏栅发问。

雷老爹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未动。

“雷老爹,我希望你能够配合回答这位夫人的问题。如此,在行刑时,我保证让你能够走得稍微痛快一些。”

古时,处死犯人大都是“咔嚓”,一个斧头下去,脑袋便如落瓜,滚落在地。

身首异处,自然是当即毙命的。

承国建立后,不时兴看脑袋了,一律改为枪决。

便是砍脑袋那样绝对一斧头下去会毙命的,也有因为刽子手是个新人,一斧头下去没有把脑袋给砍断的,要砍第二次、第二次,犯人也就要在死前受双份乃至更多的痛苦。

也因此,古时犯人在临行前,家属大都会向刽子手行贿,希望对方能够手起刀落,手法利落些,如此犯人也能够少受一些苦。

砍头还有一刀没砍断的,枪决更是尤为如此。

比如执行者第一枪没有打中要害,又或者是犯人因为害怕,在执行的那一刻动了动,导致子弹打偏,这些都会增加犯人的痛苦。

黄杰这句话,便是警告雷老爹,要求雷老爹配合叶花燃的问话,否则临死前,还要遭一份醉。

那雷老爹听了,依然是半点反应也无。

黄杰沉了脸色。

恭敬立在黄杰身后的老头见了,亦是拉长了脸,“雷老爹,我们黄队亲自来问你话了,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雷老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嘿!这老家伙!忒特么嚣张了!”

牢头命人打了一桶水过来,拿起自己腰间的一串钥,开了进去,对着睡在干草堆上的雷老爹就是狠狠一泼。

躺在干草堆上的人一动未动。

黄杰同老头均是脸色微变。

牢头跑进去,将雷老爹的身子扳转过来——

雷老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干瘪、缩小了下去,最后,身高有一米七左右的他,竟缩成了跟一只猴那样的大小!

黄杰此生办案无数,见过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对对雷老爹这种死法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因此,纵然是见多识广如他,脸色也不由地变得难看了起来。

牢头将食指同中指并拢,放在那雷老爹的鼻息,不消说,定然是死得透透的了。

关押在雷老爹隔壁牢房的死囚犯惊恐地大喊,“中邪了,中邪了,这是中邪了啊!”

“吵什么,吵什么?!”

有看守手持巡捕房所用的木棍,敲在栏杆上。

那犯人只是扯着嗓子喊,双目凸出,形状惊恐。

最后,还是进去了一个巡捕房的人,将他直接敲晕,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至于人心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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