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等到消息传至她的耳里,阿香已经是复宠了好些日子。
谢骋之不但经常夜宿在“春芜院”,就连谢方钦都是子凭母贵,开始被安排进了骋之洋行,担任采购经理一职。
谢宇轩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临近隆冬,才逐渐地稳定下来。
谢府上下都铺上了暖暖的地龙,一连数月照顾谢五少的沐婉君在儿子病情终于得以稳定下来后,总算能够稍稍宽心了一些。
“什么?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沐婉君在对镜梳妆,芙蓉。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坐在梳妆镜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了,镜中容颜之憔悴,连她自己看了都不由地皱了皱眉。
芙蓉立在太太的身后,替太太梳头,有意无意,将这段时间发生在府中的事情透露给了太太知晓。
沐婉君听了,当即沉了脸色。
芙蓉低下头,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
沐婉君发了一通火,冷静下来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了丫鬟的一片苦心。
她没有再追究芙蓉的责任,而是让她仔仔细细,将这段时间发生在谢府的大小事情全部都说给她听,尤其是老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出入“春芜院”,每个星期会去几次,一次留多久之类的细节,要求芙蓉半点不要错过。
当得知,恰是因为那次府中上下,给谢宇轩筹措赎金,阿香变卖了首饰,又添上大部分的积蓄才筹措了出了那两万,谢骋之得知后,便对阿香另眼相看。
就是本来还怒不可遏的沐婉君听了之后,亦是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但凡是其他院,又是变卖手势,又是天上大部分积蓄什么的,为轩儿筹措赎金,她少不得得骂那人惺惺作态。
可那胆小又怕似的十三姨太太,绝没有这样的手腕。
这次赎金,各院都出了不少,沐婉君心里也清楚,那点钱是在他们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只有“春芜院”,是当真竭尽心力了。
沐婉君就算是再善妒,再眼底再容不下人,对阿香亦是怪罪不起来。
想来那阿香事先也决计没有料到,她那无心之举,会令老爷对她另眼相看,有了今日的花团锦簇。
“都说种善因,得善果。也是‘春芜院’该否极泰来了。”
先前,芙蓉听见太太大发脾气,还以为太太对那十三姨太太定然是十分不待见,因此,见太太如此这般平静,听着语气,倒是乐见“春芜院”那边复宠似的。
“听太太的意思,是一点也不怪十三姨太太么?”
“怪?我有什么立场怪她?她为了轩儿,这般出钱出力,倘若我再心生妒意,岂不是太过狼心狗肺?”
“是夫人仁厚。”
芙蓉小心地觑着太太的脸色,替太太梳着头,柔声道。
沐婉君很清楚,自己这性子,同仁厚半点没有关系。
可好听的话,谁又不愿意听呢?
“趁现在芙蓉在给我梳头,映红,你去我放着首饰的箱笼里,取一对如意镯子出来。这几个月忙着照顾轩儿,长时间都没怎么在后院走动走动了。回头,随我一起去一趟‘春芜院。’”
立在身后的映红轻声地应了一声,“是。”
‘春芜院’因为沐婉君这一次的走动,这段时间本就热闹的门庭如何人来人往,这下子更是热闹非常。
汀阑院同春芜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便是如此,碧鸢在汀阑院,也经常能够听见从春芜院院传来的谈话声,欢笑声。
“十三姨太太这下子算是熬出头了。”
八妹眯着眼在回廊的石凳上晒太阳,碧鸢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八妹的肚皮,透过院墙,去看春芜院探头的梅花,寒冬腊月的,再没有比八妹的肚皮更取暖的了。
“可不是。也该是十三姨太太受宠了。”
冬雪也跟着碧鸢一同看向春芜院的方向,感叹了一句。
碧鸢来谢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多少也从其他丫鬟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几位夫人,姨太太之间得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其中,她对这位十三姨太太最有好感了。
从不为难下人,对下人也客客气气的,不像其他的姨太太那样,自己也是丫鬟、婢女出身,就因为成了姨太太,就鼻孔里瞧人!
自从十三姨太太得宠后,还会经常命人送一些小玩意儿打赏给大家。
故而碧鸢也很喜欢这位十三姨太太。
认为对方跟她的小主子一样,人美心善。
冬雪过去是三夫人的丫鬟,其他姨太太见了她,少不得阿谀奉承的,只有十三姨太太,态度始终不远不近,处着就让人感到舒服。
临近年关,洋行实务忙得不行,谢逾白连马场都没时间再去,焦叔只好将账本都送到谢府来。
叶花燃左右闲着无事,便揽下了这活。
叶花燃在屋内,拨弄着算盘,查看账本,两个丫鬟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里。
叶花燃拨弄算盘的速度,不由地慢了一些。
这段时间,谢府确实再没有人比这位十三姨太太的风头更盛。
因为有碧鸢这个大嘴巴,关于这位姨太太的种种,叶花燃也没少听说。
之前,叶花燃一直没想明白,有娘家背景雄厚的三夫人压着,阿香是如何成为谢家主母的,如今瞧着这位十三姨太太在谢府的好人缘,倒是有些明白,究竟为何谢家主母之位,会落在阿香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