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如何能够死而复生?

谢骋之心知肚明,他这位长媳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端问这个没头没脑地问题,她八成也是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过了这么一号人物,故而才会由此一问。

一时半会儿却也摸不太准这位儿媳的意思,只好暂且耐着性子,“儿媳,你这话的意思是,这个‘雷’字,同当年那个悍匪‘雷老爹’有什么干系么?是山匪当中有人打着他的名义,扯起虎皮做大戏,还是这位,信中这个落款‘雷’的,是其后人?”

叶花燃没有急着回答公公的问题,“敢问父亲,可曾想过,历来,匪人要求受害者家属支付赎金,最喜老者或者夫人将那赎金送去,受害者家属一手交钱,他们也好一手交人。只因老者同妇人的胆识同力气都要小上一些,期间也不容易出变故。便是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也能轻易将老者同夫人拿下。不像那年富力强的青年人,倘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不好应付。可这次的匪人竟偏生反其道而行。不但不要父亲上山交那赎金,反而点名,要求归年哥哥一个人带着赎金上山。父亲难道不觉得,绑匪这一要求存在古怪,分别是别有用心么?我旁的不担心,只担心,那落款是‘雷’的人,当真同那‘雷老爹’有什么干系。当年那‘雷老爹’是因为归年哥哥的缘故,才从纵身跳下万丈深渊……对方若是还有后人,或是死忠的下属,决计要寻仇……”

叶花燃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这便是她的盘算。

她不能直接开口拒绝了公公同三夫人,因此,她将其中的厉害关系逐一分析给二人知晓。

最好是,她这位公公同三夫人知晓了归年哥哥这一去很有可能要面对的风险,他们夫妻二人能够深明大义地自行离开。

一名换一命这事,便是现如今的她,都舍不得,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要归年哥哥做这样的牺牲?

谢骋之同三夫人沐婉君,都是聪明之人。

叶花燃这般一点拨,他们略一思考,也便都知道了这其中的厉害干系,以及倘若谢逾白答应下来,这一去,将会承担怎样的风险。

沐婉君紧紧地搅动着手中的帕子,她心知,她是没有这个立场要求谢归年为她的儿子冒险的。

纵然在她心底,谢归年不及她儿子一根手指头,又如何?

谢归年可没有将轩儿这个五弟,将她这个母亲给放在眼里。

她只好目光灼热而已有充满希冀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不是谢逾白的生母,可骋之总归是对方的亲爹。

骋之是有这个资格,要求归年这个当哥哥的,为弟弟冒一次险的。

谢骋之收到了妻子求助的眼神,一时间,却也没有直接表态,他有他自己的考量。

若论私心,他同小五的感情,自然要比长子要深厚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让他对老大的愧疚也要多一点,他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不能再在这件生死大事上,这般厚此薄彼,不要脸地要求老大去牺牲。

退一万步,假使那绑匪当真存了歹意,岂不是一命换一命,又或者是两个人都回来?

这交易太亏。

谢骋之是谢家的家主,他所在的位置,决定了他,遇事不能将个人感情放在第一位。

他这阵子,已有将老大当成下一任家主来培养。

同样都是儿子,若是老大出了什么意外,再从几个儿子当中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当家主,可没这么容易,相对,若是小五当真因此出什么事,只能怪他自己为何那日去看那热闹,偏生又那般不小心,被匪人绑了去。

命中劫数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思虑间,谢骋之已经做好了取舍。

他避开了三夫人的眼神,注视着叶花燃道,“儿媳所顾虑之处,父亲明白。若是归年这一去,就能换得老五归家,那我纵然是将归年用绑的,也得将他绑上山去。可若是那匪人根本志不在此,纵然归年愿意前去,也不过是谢家再折一个儿子进去罢了。许是小五,许是小五命中该有此劫数。夫人,你就当没有过小五这个儿子吧。左右你我年岁都不算太大,你若是还想要个孩子,我们努力,努力,总归还是能够再要一”

说了个开头,心下已是一凉,再听到谢骋之的最后一句话,胸中更是怒火中烧。

“啪!”

沐婉君一个巴掌,掌掴在了丈夫的脸上,她咬牙切齿,“谢骋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谢骋之活到这把岁数,何曾被人掌掴过?

若是小五当真有个意外,他亦是体恤她,才愿意再留有一子于她,她倒不识好歹!

谢骋之当即沉了脸色,他明确表明了态度,强硬地道,“小五一事,除非归年自愿前往,否则,你我均是不能干涉!”

沐婉君眼睛血红。

谢骋之这个当父亲的不开这个口,她如何能求得谢归年为轩儿冒一次险?

“老爷,老爷,不好……”

管家行色匆匆地从外头走进。

瞥见谢骋之脸上的巴掌印,很是吃了一惊。

管家到底已经在谢家做工这么多年,无论方才惊鸿一瞥间心下多惊涛骇浪,仍是很快便平稳了心绪。

谢骋之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咱们大门外头,大门外头来了好些个有头有脸的老爷,太太,他们口口声声,要求,要求……”

谢骋之眉头紧皱,“要求什么?管家,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学人结结巴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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