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洪荒不记年,但在等待着上路那一天来临的日子里,却好似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好在现在的花果山,已经日渐走上了牛棋所规划的路线图。
每日里,男猴们三五成群,或是结伴去那山外狩猎,不是弄些野兔、梅花鹿回来,就是一些山鸡、野猪什么的,总之鲜有老虎、大蟒那样吃起来颇是美味的猛兽。
至于劫掠女猴,现在早就改成了与其他山头交换各自女眷的法子,互通有无,等价交换,倒也其乐融融。
而四个老猴,现在基本上成了牛棋的义务宣传员,没事有事都走街串巷的,在花果山四处荡悠,遇见偷懒的,或是发呆的,就会上前一顿训斥,然后搬出牛棋描绘的美好未来,大讲特讲。
所以,不知不觉,现在整个花果山,所有猴子最怕的人,已经从牛棋那生硬的拳头上面,慢慢转移到了四个老猴,那四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上。
如此一来,牛棋倒也出奇地落到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每天都像一个甩手掌柜的,坐在花果山那高高的山峰之巅,早上看旭日东升,晚上瞅着夕阳西下,颇有些诗意的自在。
除了看旭日,看夕阳,有时候,牛棋也会一整天的盯着这霞光隐隐,气韵弥漫的山巅,那块因为石猴诞生而早已崩碎变得残缺不全的巨石,久久凝视。
人,最可怕之处,便是无所事事。
以及,在无所事事后的那一份沉静,沉静中的思索,于是乎,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甚至所谓的梦想,就会一下子蹦出来。
所以,现在牛棋竟然自以为得意地悟出了三件事情:
这第一个,就是西游之后,水到渠成地得到斗战胜佛果位的孙悟空,从此便杳无音信。他去了哪里,而且花果山呢,也是再无一字交待?
第二个,孙悟空终其一生,都是一个人。即使是在取经路上,看似身在师徒四人这个小团伙中,但他的特立独行,却是那样的孤独。就算他不近女色,也无子嗣,可是这合理吗?
第三个,便是现在与牛棋近在咫尺的花果山这块巨石了。
山崩地裂,天地色变之后,石猴从这块巨石电射而出,这块巨石,从此就成了废弃之物。别的且不说,单从因果上论,能够诞生出一代神佛之物,别管它是石头草木,那也是天地之间的至宝,怎么就成了废物和弃儿呢?
不解,有太多的不解,留在了那一条取经路上。
牛棋有时想得脑壳生疼,便会恍恍惚惚中,总有一种怪异的念头闪来闪去:
留下这么多未解之谜,怕是这西游之路,还远远没有结束吧?
当然更多时候,他还是那个十分清醒的牛棋,双手叉腰,极目远眺,望着那碧波荡漾的大海,思考着出海的那一刻。
整个花果山的猴子,甚至就连外面的猴族,现在都知道他的这个怪癖也好,习惯也罢,总喜欢一个人坐在这山巅上。所以,大多时候,是没有谁随随便便就连打扰他的。
这天傍晚,又是日落之时,只见霞光万丈,天地一色,氤氲丛生。
牛棋站起身,正欲拍拍屁股下山,一道霞光,忽然自那云雾缭绕的山谷之间,悠然飘来。
然后,便像一团挥之不去的棉絮黏在身上,围着牛棋打转。
开始牛棋并未在意。
在山间,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在这仙气弥漫的花果山,就算是人间的崇山峻岭,也是常有发生的寻常事。
尤其是会当凌绝顶时,整个人就在云雾间行走,那时十足就是一种仙境,令人神旷心怡。
不过,走了一段路,甚至都快到了山脚下,这道霞光,却依然跟着牛棋,亦步亦趋,走走停停,顿时让他警醒了起来。
事出蹊跷必有妖!
牛棋蓦然止步,望着山间云雾衬托下的格外耀眼的霞光,冷不丁地一把抓去——
霞光猝不及防,一下就被牛棋捞到了手上。
可惜,霞光就是霞光,就像空气和虚无一样,本身是没有实体的。
在牛棋毛茸茸的掌中,霞光看似被拦腰攥住,可在牛棋的手感里却是空空荡荡。不过,这一把抓空的感觉,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
空无一物,那就说明这道霞光,就算蹊跷,也还是一道天地间生出的真正霞光。只是不知怎么,就脱离了霞光云团逸出而已。
望着霞光穿掌而过,终于一飞冲天,重新归于天空之上。
牛棋这才冷哼一声,低头察看了一下自己毫发无损的手掌,举步回到了水帘洞。
四个老猴围过来,借着最后一缕晚霞,看清是牛棋后,步履蹒跚道:
“石猴我王,你回来了。今日收获,全都入库——”
牛棋看着四个老猴举步维艰的样子,忽然皱眉沉思了一下:
看来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年轻时,就该出苦出力,努力奋斗。到了年老体衰,就该颐养天年,若是还要像年青人一样奔命辛劳,那可就是罪过了!
之前为了威慑群猴,加之当时的确没有可用可信之人,不得已将花果山所有内务都交给他们,的确有些欠妥。
现在各项事务已经轻车熟路,井井有条,是到了让他们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想到此,牛棋马上打断他们的话头,出声道:
“现在就定个规矩,凡是超过了两百岁的猴族,无论男女,都无需再出工出力,每日所需,照例发放。这算是我花果山福利体系第一条,今后就照此添加完善,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