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此事?”果然不出萧冉所料,孙将军听到铁锅二字,顿时坐不住了,站起来问道。
王朝有令,片铁不许如胡。你当是说着玩的吗?那旨意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走私铁器入胡,杀无赦!
关卡守军归孙将军节制,收取私钱,私放铁锅入关,且已成惯例,用屁股想一想也知道,这座已无百姓居住的关城,哪里会用到那么多的铁锅。
“确有此事。”萧冉盯着孙将军说道。
“可有人证?”孙将军的脸色甚是难看。
“边军伍长吴老三,哦,已经被灭口了。”
“一派胡言,吴老三当值醉酒,被人钻了空子,跑去到城门楼上吹号,引发营啸,已经被我正法。何来的灭口一说?”
营啸?萧冉想着那晚的情景,心说不是你等惊慌失措,自相践踏吗?怎么就成了营啸了?
“哦,不是灭口,那我倒是误会了。”萧冉故作惊讶的说道。
“误会?你空口白牙一句误会,就完了吗?”孙将军声色俱厉的说道。
“那我说声------对不起?”萧冉试探着说道。
孙将军用力拍了一下书案,大声说道:“诋毁王朝命官,按律当斩。”
萧冉笑了笑,翘着二郎腿说道:“别急啊,孙将军,咱们先别急着扣帽子,此事是不是误会,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那倒要谁说了算?”孙将军吼道。
萧冉站起来,双手抱拳朝上一举说道:“当今天子。”
孙将军盯了萧冉许久,才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要将此事奏报朝廷,请天子定夺?”
“是啊,我是爵爷,你是将军,咱俩打官司只能找当今天子了。”萧冉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孙将军想了想,觉得这萧冉他娘的说的也对。此事牵扯军营,一般的衙门还真不能处理,只能是报到兵部,再由兵部报皇上。
可要是将此事一五一十的报与兵部,除了铁锅一事,还要再次牵扯到炸营一事。铁锅这事先不说,就这个炸营一事,兵部却已有行文。
此时那道行文就在眼前的桌面上摆着呢。
看到孙将军好一会无话,萧冉便又坐了下来,自顾自的说道:“我与孙将军两人,个人写个人的状子,谁也别看谁的,一起密封了交给驿站,然后就在这里等着可好?”
可能是孙将军此时心里想的有点多,便没有觉察到这是萧冉用这个办法,让自己的状子走驿站快递的路径。
孙将军想了很多,炸营一事兵部并无定论,若是再牵扯到铁锅一事,后果便难以预料了。
孙将军思前想后,觉得这官司不打也罢。
“萧爵爷,若是照你所说,等朝廷派人来为你我分辨是非,必要等待一些时日。”良久,孙将军才说道。
“我等的起。”萧冉换了一条腿翘着。
孙将军瞪了萧冉一眼,心说你等得起,我他么的等不起。
“萧爵爷,今日我已接到兵部行文,命我从速遣散你家中那些人。”
说完,孙将军将那道行文拿起来,站在一旁的仇校尉见了,向前一步接过行文,走到萧冉面前。
萧冉愣了,心说自己的直觉怎么会这么准?那驿卒送来的公文果真与自己有关。
仇校尉过来后,他只是瞅了那道行文一眼,便压抑着心中的狂喜说道:“不用看了,我相信孙将军说的。”
孙将军看他这个样,心说这萧爵爷不会是在西胡十年,把这东土的文字都忘了吧?
孙将军哼了一声,说道:“萧爵爷不看也罢,这行文本就是发给本将的。”
萧冉一听,心说还给你脸了,我只是心里惊喜莫名,有些激动而已。况且,那行文上从速遣散四字我早已看清了。
“孙将军打算哪天遣散他们?”萧冉尽量说的略带委屈一点。
“从速。”这本就是行文上的话。
萧冉一听,心说你打官腔的本事可比练兵的本事可大多了。
“孙将军,你看三日之内可好?”话一出口,萧冉便后悔了。
自己干嘛要说三日,说三十日不好吗?只说三日,显得自家这边很着急离开,那孙将军说不定就会起疑心。
按照孙将军的禀性,一旦起了疑心,便会怀疑那些人想从军是假,真实是在难为他,说不定便会节外生枝,再生出事端来。
果然,孙将军听到三日之内的话后,便盯着萧冉,像是要在他脸上找什么的样子。
萧冉已经数日没有洗脸了,脸上除了污垢,自然没有别的。可这污垢却也帮了萧冉,这样,孙将军便没有看出萧冉脸上的懊悔神色。
“我家已经没米了。”萧冉冷静地说道。
听了这话,孙将军的视线移开了。
萧冉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倒不用急,行文上只说是从速,并没有规定几日。”
孙将军说完后,便在心里想着,这萧冉让那些人来军营门口生事,果然是想甩包袱。
哼,你却是算差了账,以为本将军这里就有多余的米吗?
你萧冉贪财忘义,一心想把那些人送到我营中来,是不是那卖马得的钱,你便可以得了大半?要说心黑手辣,贪得无厌,我倒是要叫你一声先生。
这孙将军只知道自己腹诽,却忘了正是他在边报上写的那句“萧冉所带回之人,俱以沉淫胡地多年,本性已改,早已忘记王朝礼仪,一旦编入军中,势必难以约束……”兵部才下了从速遣散的命令。
真是有心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