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急行,当东方露出一片鱼肚白时,萧冉看到前方有些异常,不再是黄沙满眼,而是有了些许的绿意。
萧冉盯着那处看了很久,直到旁边那些人喊着“东土、东土……”萧冉才确定终于走到老秀才所说的大漠边缘了。
“先生,那处……”
“公子,那处便是我王朝地界,也是那刀兵连年之处。”老秀才颤声说道。
“哦。”萧冉看着那里,心说自己九死一生便是要去那里啊!
那处有着些许绿意的地方,便是数年前王朝边军与胡人年年交战的地方。胡人东犯,金銮王朝镇边军便会在此排兵布阵,与那些胡人恶战一场。
战况惨烈,以至于那些沙漠狼每到交战的时节,便成群结队的来到此处。天长日久,便是不打仗了,那些狼还是会来到这里,已是成了习惯。
走不多时,大队人马已是来到大漠边缘。遥遥望去,能看到东边大片的草地和丘陵。
萧冉命大队休息。
那些早已在马上摇摇晃晃的人听到命令后,赶紧忙不迭的下马。可没想到在马上坐的久了,双腿早就木了,脚一沾地便跌坐在地上。
萧冉听着那些哄笑声,却是一言不发的向后军走去。
昨夜萧冉回来后,便嘱咐那些随自己厮杀的边军只在后军,不要到前边来。
所以,那近百战死的边军,只有后军的人知道,就连老秀才等人,也不知后军还带着那近百战死之人。
来到后军后,萧冉看着那些也是疲惫不堪的骑军,道了一声“辛苦了”。
那些原本坐在地上,看到萧冉过来后便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人,听到萧冉的问候声,便顺势跪了下来。
萧冉有些懵。
眼前可是一片披甲之人。
披甲即为将士。
将士便是沙场效命,保家卫国之人。
眼前的这些人虽然不是真正的边军将士,可他们随自己一路征战,早已是不拿军饷的军人。况且,他们穿的,还是那三千精甲遗留下的甲胄。
谁曰无衣,与子同袍。
既然同披甲胄,那么便是手足同胞。
可行军礼,却不可跪。
萧冉定定神,对着那些人说道:“咱们今天立个规矩,披甲不跪。”
那些人抬起头看着萧冉,脸上都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披甲即为军人,是那战场搏命的人,行抱拳礼,可不跪。”萧冉说完后,示意他们站起来。
那些人相互看看,便站了起来。随后便低头抱拳,齐声喊着“谢小将爷。”
萧冉微微点头,对他们喊道“以后便这样。”
那些人又齐声喊道“是”。
萧冉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老何,便问那些人老何去哪里了。一名边军指着后军尾部告诉萧冉,老何一直与那些战死的边军在一起。
萧冉点点头,让那些人继续休息,便向那边走去。
昨日一战,死去的那近百人里,有和老何一样的原边军步卒。想来老何心里不好受,便一直与那些人在一起。
走到后军尾部,萧冉看到上千匹战马或站或卧,放眼望去,竟是偌大的一片。
萧冉有些呆了,心说昨天倒是没有注意,自己这支骑军现在竟有了这么多马。
萧冉扫视着这一大群马,发现离这群马稍远处,另有百十匹战马立在一处,那个老何正面对着那些马儿,似在发呆。
“何大哥。”萧冉喊道。
萧冉一直对这个老何很尊敬,不仅仅因为老何当过边军打过仗,还因为从土城出来的那些人,都比较听老何的话。
老何听到喊声,转头看到是萧冉,便走了过来。来到近前行过礼后,老何便用他那张面瘫脸正对着萧冉。
萧冉回礼后说道:“何大哥,可曾想好如何安置他们?”
老何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李将军那样,可行?”
看似商讨,实则请求。
萧冉有些为难。
老何看到萧冉不语,便又说道:“小将爷,他们可都是战死的啊!”
萧冉依旧无语。
“小将爷,总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喂狼吧?”
萧冉看着横卧在马上的那些人,心情甚是复杂。
要说就这样一路带着他们东行,倒也不难。况且,此时已经到了两地的交界处,再走个大半日,便可看到镇西关了。
可是,真把他们带回去,自已又如何处置?
谁知道那金銮王朝的坟地贵不贵?
老何的意思是,把这些人像那个酿酒人一样,火化后找人背着,如同那个独臂汉子一样。
可这是近百人,拿什么烧?
况且,烟柱腾起,再把胡人引来,说不定到时又是一场恶战。
萧冉看看老何,又看看四周。
此处绿洲相结,背靠大漠,还有丘陵起伏,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何大哥,此处原就是沙场,这些人又都是战死的,我们就把他们埋在此处如何?”
老何瞪大了眼,面上看不出表情。
“就葬在那处。”萧冉指着一处丘陵处说道。
“百人合葬,累石为记。”说着,萧冉转身看着老何,又说道“日后,我必让人在此立碑,详细记录他们的功绩。”
萧冉向那处走了几步后,又大声说道:“此处,便叫做英烈墓。”
“英烈墓?”老何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对,所有反抗压迫,反抗欺辱,为争取自由而死的人,皆为英烈。”
萧冉说的壮怀激烈,老何听的泪水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