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难色地看着顺意,希望他能给点主意。
顺意毕竟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这点主意还是能拿的,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轩的房间,对着钰细声说道:“那公主还是在里面等吧。”
“嗯。”钰应声而入。顺意识趣地把门掩上,随着门房到了别处等候。
房间的布置简洁大方,却也不失风雅,字画摆设一应俱全,却不显拥挤。房间里残留着淡淡的草药味。床榻上还摆着几条替换用的纱布。
钰抚摸着那些纱布,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虽然这些都是些干净的纱布,可是她能想象,要多大的伤口,才会要用得上这么多的替换品。
她再看看四周,除了这些纱布以外,几乎再辩不出这个房间与端木轩有任何的牵连,眼光不自觉定在了矮桌上的那把十二弦琴上。她快步走了过去,细细地抚摸着每一根琴弦,这正是端木轩为她做的琴。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原以为是顺意要给她带些什么进来,只淡淡地说道:“本宫想一个人在这里等。”
却不想在转头看见来人的时候,眼睛紧紧地定住了。
“钰儿!”端木轩扶着门框的手狠狠收紧,以至于指尖发白。他好想确定眼前的人是个真实的存在,而不是他朝思暮想所产生的幻像。
前一瞬间,她还以为等待将会像消磨生命一般漫长,这一瞬间,她只觉得,隔着一室对望的距离太过漫长遥远,下一个瞬间,她便像展翅的蝴蝶扬起娇钰艳丽的翅膀迫不及待地扑进了他的胸膛。
咚咚、咚咚……
耳朵贴近处,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他的真实存在,而不是在梦中。
“我听他们说你行动不便,我以为,我以为……”钰发现,这一世间,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安心过。
跟着他一起跌下山崖,承诺同生共死时,是心潮澎湃,爱恋起伏时心头的疯狂跳动,而现在,她只觉得平和,安定。不管外界发生什么,只要在他的臂弯里,她就可以是她,只是她自己。
端木轩只紧紧地拥着她,仿佛在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告诉她他的真实存在,他的安然无恙。用力地圈紧她,就像一松手,她就会像那人间的烟火,转瞬即逝。
两人就这样借着彼此的力量,似都要把对方融入到自己的骨髓之中,时光停驻了,世间不再流转。
可是,那只是他们心中一个美好的愿望。
“笃笃”门外传来小声的敲门声,似尊重,却更似试探。
“公主?”顺意的声音传来,钰才从端木轩的怀中惊醒,原来相聚的时间竟这么短。
钰从端木轩的怀中挣扎着起来,清了清嗓子,以便掩饰刚才因为相见时的喜悦与暧昧。
“劳烦公公再稍后片刻,本宫还有些话要与端木公子说。”
“公主请便,只是不要太久了,否则皇上会担心。”顺意也十分识趣,他说完,只静静地退到一边去,不在门外打扰,留给了他们一室清净。
钰咬着唇,自离别后,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跟他说,却又一时间无从说起。
从崖边被救,到与父皇相见,重回紫宸宫,母妃去世的哀伤,各宫各妃的试探,深宫之中的落寞,还有更多的,是因为不知道他安危的相思……
搜肠刮肚,最后只变成简单的一句问候:“你的伤势好了吗?”
看见她眼眸中,思潮流转,他早已明白,她心中的千言万语,端木轩只用力重新搂紧她,这次相见,下次又不知要待到何时,他好想抓紧可以和她一起的时间尽诉衷肠,可他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
不见时相思,相见时却紧张得不知该从何说起。唯有抱着她,让自己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存在,才能让他澎湃的心稍稍安定。
他的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轻轻点头。就算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她会明白。
“你瘦了。”
“你瘦了。”
两人同时说出这话后,又一阵鸦雀无声。他抚着她的背,难掩心头的高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过简单的一句话,道出了他以及她心中所有的思念。钰伏在他的胸膛,小声地说:“我一定会让父皇接纳你的,你等我。”
“嗯。”他重重的点头。
这多日来的愁云,正因着她的一句话烟消云散,不管阿志此前跟他说过什么,他都可以只当做没听过。关于大哥和钰的流言,他选择视而不见。
这是他对她的信任,因为爱所以坚信。
“公主,天色已晚,是否可以起驾回宫?”顺意又在外面提醒道。
“嗯。”钰不舍地离开了端木轩的怀抱,对门外应了一声。今天得见他安好,已经比什么都重要,未来的路,还需要她一步一个脚印地去铺就。
父皇对母妃的心意她十分了解,也因此,她明白父皇不会答应让她一足岁就出嫁,她能做到的,只有争取把婚事定下来。
端木轩似明白她心中的困扰,只淡淡地说:“你放心回去吧,我这次来,本来就没想着竞选驸马,并且我也没有那资格。”
他顿了顿,一双眼深情地看着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在用行动告诉她他的坚定:“幸福不能靠一个人去造就。”
钰回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一汪清澈的湖水,两个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两个她。来不及细细品味他说的话,只能在顺意再一次催促之前拉开房门。
她朝他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