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沿天山北麓西行至精河,往南翻越乌孙山,经乌孙国伊列、赤谷要地,渡过热海,抵达碎叶城,此为丝绸北道,亦称皮毛道。
其二,绕道前车师、焉耆,再沿天山南麓过龟兹、姑墨诸国,往西北越过凌山,再经赤谷、热海,抵达碎叶城,为张骞开辟的丝绸古道。
其三,由务涂谷南上天山,翻越天格尔峰,穿过珠勒都斯大草原,顺哈尔克山西行,过凌山,经赤谷、热海,抵达碎叶城。
前两条路线,世间知者甚广,多有商旅往来。唯独第三条路线,沿途多有雪峰冰川,非常人可以通过,是故知者不多,行者更少。
珞伽、陆翊所走路线,正是第三条,后车师王廷正当要冲,往来行者很难逃过其王耳目,珞伽怀疑阿罗多泄露行踪,不无缘故。
“阿罗多无故相赠良马,岂非不打自招?”陆翊目露疑惑,问道。
“他若无此举,今夜我必取其首级!”珞伽语带杀机,尽显夜叉本色。
“仅是怀疑,就要夺人性命?”陆翊眉间一皱,很是不以为然。
“游牧之地,哪有甚么道理可言!”珞伽目视远方,神色难明,“强者生,弱者死,强者一念左右,即是弱者生死!”
游牧各族只论强弱利害,动辄兄弟父子相残,数百上千年以来,俱是如此。
陆翊十几年来博览群书、行走天下,对此自是早有所闻,虽然并不认可,却知这般习性早已根植各族血脉之中,非一人之力可以改变。
只是,这番话再从珞伽口中听来,却让他心底冒出一阵莫名的烦躁,一时无心言语,只是策马前行。
珞伽看出陆翊心情不佳,略一思忖,已知其中缘故,但她生性高傲,又不善言辞,自不会主动示好。
自玲珑坞初识以来,两人互生情愫,虽常有争论打斗之举,但默契渐生,似这般心生隔阂,却是未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