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中部,哈尔克山,东北坡。
两道轻捷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冰天雪地中滑行而来,迅疾如飞,至山腰雪线处拐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缓缓停下。
陆翊将手中的树枝往雪地上一插,弯腰解下绑在双足上的木板。他背负降龙剑,依旧一身布衣青衫,只是脚上穿了一双草鞋。
墨家格物之学,当真匪夷所思!
珞伽回眸望向来路,有些意犹未尽。这是她第一次借助外物在雪峰间滑行,与乘坐木鸢、帆舟的感觉相似,但更加踏实,让她格外着迷。
“穿过那片云杉,再翻过山坳石林,就到霍拉山了。”陆翊举目眺望,很快就确定了两人身处的大致位置,天山对他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珞伽似乎想到了甚么,怔了一怔,问陆翊,“土贼,你可有兄弟姐妹?”
两人同行多日,珞伽生性好战,常逼迫陆翊出手切磋,彻底坐实了“悍妞”的称呼,但陆翊亦逃脱不了“土贼”这个匪号。
“本来有四位兄长,前面三位不幸夭折。”或许事情过去得太久了,陆翊的情绪并无明显的波动,“只有四兄陆骏,已十二年不见了。”
“有兄长的感觉,应该很好吧?”珞伽继续问道。
陆翊眉头微蹙,似在尽力回忆,最终摇了摇头,“也许吧,我那时太小了,并没有甚么印象。”
“如果再见到他,你最想做甚么?”珞伽疑问不断。
“没想过。”陆翊继续摇头,他感觉身边的女子有点奇怪,“如果是你,你想做甚么?”
“当然是---”珞伽嘴角上弯,笑靥如花,“狠狠揍他一顿了!”
果然是悍妞啊!表达情感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真是不知她以前到底都经历了甚么。
“见一次,揍一次!”珞伽又补充一句,整个人看上去凶巴巴的。
“你那个面具---”陆翊似乎被眼前的女子吓到了,神色变得小心翼翼。
“本姑娘不丑!”珞伽星眸一瞪,恶狠狠地打断。
“丑不丑的,其实并不重要。”陆翊小心之色消失无踪,换上一脸的严肃,“我就想听听面具的故事。”
“土贼,做个了断吧!”珞伽把手伸向背后的月牙双戟。
“哈哈哈!”大笑声中,陆翊早已窜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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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湖畔。
吕布是被赤菟马舔醒的,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身边的绝代佳人了无踪迹,只有系在左腕的风铃告诉他,一切并非梦幻。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昨夜与沧月情之所至,实难自禁。但以他的年轻雄壮和深厚修为,绝不应该沉睡至此。
此女到底使了甚么手段?
吕布感到一阵体虚,真气运行却全无障碍,并未发现甚么异常,方天戟、落雕弓亦在原地未动。
赤菟看上去倒是神清气爽,见吕布醒过来,昂首打了个响鼻,看向吕布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屑,有些洋洋得意。
或许,在它看来,大家都不过是睡了一个同类,这个刚认下的主人,这方面的状态可比自己差得太多了。
身为一个雄性生物,吕布对这种事情的敏感,丝毫不亚于雌性生物对容颜的在意程度,他从地上跃起,顺手拍了赤菟一巴掌,作为对方胆敢藐视他吕奉先男人雄风的惩罚!
吕布负弓持戟,跨上赤菟,放眼望去,但见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巍然的雪峰倒影在湖水中轻微荡漾,数以千计的白鸟在水草间起落鸣叫,有温煦的阳光洒落,有清爽的和风拂面。
天地广阔,万物有时。
此情此景,正是享受生命的大好时机。吕布心底的疑虑一时尽去,忍不住举戟刺空,纵声长啸,赤菟随之嘶吼应和,飞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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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克山,东北坡石林。
箭雨破空声不断,从石林间疾射而来,珞伽舞动月牙双戟,且挡且走,转眼退出十数丈,回到石林边缘。
几道绊马绳猛地拉起,珞伽一声冷哼,挥戟斩断绳索,长腿迈开疾走,已经来到石林外围,一片开阔地出现在眼前,开阔地对面,一道低矮的山丘,后面清晰可见来时路上的杉林。
山丘后有密集的马蹄声响起,珞伽心底一惊,从快速移动中倏忽静止下来,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让人看了有种呕血的冲动。
“杀!”身后石林中冲出数十名重装步卒,一手持盾,一手持矛,喊杀声中,长矛如林,齐齐地刺向珞伽。
与此同时,对面山坡后面冲出数十名骑士,清一色的凉州大马,制式铁甲,手执两丈长矛,十人一排,呼啸而来,杀气凌厉,即使隔着数十丈,也能感受到强大的冲击力。
珞伽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自然不会蠢到在平地上与一群重骑正面相抗,她忽地冲出丈许,身后重装步卒的攻击顿时落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尽显夜叉勇健之名,珞伽转身,加速,双戟护在身前,从重装步卒中疾冲而过,闯入石林。
首当其冲的几名步卒眼前一花,只感到一股巨力冲到,胸腹间若遭雷击,往后跌出丈许,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夜叉悍勇,名不虚传,接我高顺一矛!”一道雄壮的身影幽灵般地从石林后转出,手中大矛闪电般地刺向珞伽咽喉。
“高顺?”珞伽神色一动,右戟挥出,点在长矛柄刃交接处,疾如闪电的长矛犹如长蛇被捏住七寸,顿时失去了威风。
高顺脸上闪过一道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