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道闪电撕扯开漫天乌云,接着有连环的惊雷炸响,狂风呼啸不绝,乌云再度凝聚,大雨开始哗哗落下,不过转眼之间,已经状若倾盆。
午后;伽蓝寺,前殿废墟。
雷电光芒闪烁,清晰可见在倒塌的护法神像下,董白、阳翟公主紧紧搂在一起。阳翟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由于寒冷。
遭受乱军破坏之后,前殿虽然保存得相对完整,但门窗都被焚毁,狂风卷起大雨,不断往大殿里面倾泻,带来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冷。
前后殿门附近,各有两名董家侍从精赤上身,手持长矛,分散左右把守;脱下来的衣物,都盖在阳翟公主周围。
阳翟公主牙齿打颤,虚弱地问道,“小白,能不能生个火堆取暖?”
“不行!追兵说不定就在附近,生火会把他们引过来!”董白无奈摇头,接着苦笑道,“况且,寺庙早被焚烧一空,哪儿还有可以生火的木材!”
“本宫怕是熬不过这场风雨了!”阳翟公主轻轻叹息道。
阳翟自小长在宫中,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即使在董卓乱政的时候,因为有董白护着,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但这次奔波千里,不仅鞍马劳顿,而且遭受胡轸、杨懿追杀,惊恐交织之下,她早已不堪重负。若非这样,董白何必让白七调虎离山,藏身此地?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或许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瞎说呢!”董白强颜欢笑道,“你可是连夜叉瞳也不放在眼里的人,眼前区区一场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对生病的人而言,环境固然重要,自身的精神也很关键。董白见识广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即提起阳翟心中的情敌,以唤醒她的斗志。
“你还真是讨厌呢!”阳翟果然神色一振,嗔怪道,“都是陈年旧事了!说起来,本宫还真是有些羡慕夜叉瞳哩!”
董白一面运行真气温暖阳翟公主,一面笑着问道,“羡慕什么?因为她得到了你心目中的陆哥儿?”
“以前或许是,如今却很羡慕她的自在!”阳翟公主叹息道,“想来真是可笑,本宫不愿留在长安被人拘束,结果却遭到叛贼追杀,生死难料!”
得不到的,总是显得更加珍贵,无论人或者事物,都是同样的道理。
“力量不足,何来自在?”董白也被勾起了情绪,幽幽道,“失去了家父的庇护,竟连胡轸、杨懿都敢前来冒犯!”
董白虽然聪慧,但有着“暴罴”董卓照看,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险恶。为了权力荣华、美色富贵,董卓、袁绍等人的作为,远比胡轸、杨懿更加残忍。
“那碎叶城,当真有你说的那么有趣?”阳翟公主忽然问道。早在出逃之前,董白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阳翟公主,所以她现在有此一问。
“若要奢华排场、颐指气使,跻身中原权贵,自是首选。”董白肃然道,“如果希望活得轻松一些,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唯有前去碎叶城。”
阳翟公主疑惑道,“既然如此,陆哥儿为什么要回到中原?”
“陆子羽力量远胜你我,除了父母、师门之仇,另有墨家传承使命。”董白沉吟道,“他要做的事情,在我看来,或许要让中原处处都见碎叶城?”
不等阳翟公主答话,董白神色悠远,深有感慨,“兼爱共生,荒山野岭可成花海桃源;仇恨相杀,人心荒芜,纵是江山如画,又有什么意义?”
单以环境而论,中原有江河纵横、五岳磅礴,山水湖泊、良田沃野不计其数;但千百年以来,除了帝王权贵,百姓忙于生计存亡,哪得半分自在?
阳翟公主微笑道,“本宫虽然听不大明白,但感觉好像很厉害哩!”
两人说得兴起,外面的电闪雷鸣、狂风大雨,一时似乎全都远去。
“什么人?”就在这时,守在前后殿门的董家侍从忽然警觉大喝。
董白、阳翟公主应声望去,透过漫天雨幕,只见外面人影憧憧,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大殿前后的出口堵住。
铿~!铿~!铿~!
兵器交击声中,伴着几道闷哼,董家侍从寡不敌众,被敌人闯进殿来。
“嘿嘿嘿~!”当先一人高约七尺,身着精铁全甲,手执一杆双尖叉突矛,笑声阴森可怖,正是“双尾蝎”胡轸。
“微臣杨懿,见过阳翟长公主!”神像后面转过来一人,衣衫虽然已经湿透,举止仍然翩翩有礼,温润如玉。
“哼~!”阳翟公主冷哼道,“你要是真的有心,就替本宫拿下恶贼胡轸!倘若不是,何必惺惺作态、惹人作呕?”
说起来,虽然胡轸才是罪魁祸首,但杨懿与其狼狈为奸,同样可恨。
杨懿老脸一红,正要再说,胡轸不耐烦道,“和她废话什么!元明兄,按照俺俩的约定,董白任由你拿去请功,阳翟公主就归本将享用了!”
胡轸玩弄过的女子不少,其中样貌、身段胜过阳翟的,自然也有;但对方的公主身份,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勉强能与对貂蝉的幻想相比。
“呵呵~!”董白忽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胡轸怒喝道。他自视甚高,却未得重用,早有不满;当日在郿坞,故交宋杨出言不逊,董卓杀鸡儆猴,更是让他心生怨愤。
西凉众将之中,唯有胡轸对董白一行生出歹念,正是这个缘故。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