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童桦出言讥讽,鱼妙荷理直气壮的道:“若非童公子心存贪淫之念,又岂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背信弃义之徒必遭天谴,如今你相信了么?”
童桦身中剧毒,脸色已经黑得犹如墨染一般,浑身颤抖之际,难掩颓丧的道:“你敢不敢说句实话,解药如今是否在你身上?”
鱼妙荷微颔首道:“九绝追魂之毒是我远赴苗疆,历尽诸般考验,才向巫月神教之主方悦奴求来的,她只给了我一颗解药,正在我腰间的革囊之中。”
童桦蓦地精神一振,似是竭力想站起身来。无奈此刻毒质已经遍走他的四肢百骸,稍一动作便是剧痛蚀心,这番苦楚当真禁忍不得。
鱼妙荷见状叹口气道:“童公子莫非还想用强?”
童桦面容扭曲,嗓音沙哑的道:“否则你会把解药给我吗?”
鱼妙荷意态恬然,淡淡的道:“未必不会。”
童桦心头猛震,不禁瞪大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鱼妙荷微微一笑道:“一者童公子罪不至死,二者你的恩情尚未报答,三者妾身相信你的人品。”
童桦为之一滞,面现苦笑的道:“你相信我的人品?这应该是反话吧?”
鱼妙荷一正色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童公子的人品虽然略有瑕疵,但妾身愿意给予期待。”
童桦又是一滞,心中只觉百味杂陈,思忖片刻方哑声道:“既然如此,解药快些给我,否则等我见了阎罗王,你再有什么期待,都于事无补了。”
鱼妙荷无声一笑,当下强忍断骨之痛,缓步走到童桦面前,接着由腰间的革囊里取出一只玉瓶,揭开瓶盖之后,小心翼翼的倾出一粒色作莹白的丹丸,便要俯身纳入童桦口中。
不料正在这时,猛听一声沉喝传来道:“且慢动手,听贫道一言。”
鱼妙荷吃了一惊,转眸之际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萧冷人影自夜色中现身出来。
来人身着墨色道袍,头戴九梁道冠,足蹬云头履,背插一口金穗长剑,手捻一柄铁骨拂尘。虽然已经须发尽白,脸色却依旧十分红润,神色中也颇见严谨肃穆。
鱼妙荷看清来人的形貌,登时心下一沉。童桦则面现错愕之色,难掩讶异的道:“白鹤道士?你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为什么要出声喝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终南派的耆宿白鹤羽士,闻言长眉一轩,清咳一声道:“贫道伤势已愈,自当追随效命,所幸今夜来得正是时候,恰好能阻止这贱人对你不利。”
童桦瞥了鱼妙荷一眼,有气无力的道:“道士不必紧张,我跟大美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想必她不会害我。”
白鹤羽士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依贫道的看法,还是谨慎些好。”
童桦觉出白鹤羽士态度有异,转念间试探着道:“谨慎自然不错,那道士你有什么建议?”
白鹤羽士手抚长须,不温不火的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须让这贱人也身中剧毒,立刻便能知道解药真假。”
童桦暗自一滞,无奈苦笑道:“道士的办法不可谓不好,但刚才你应该都听到了,这解药只有一颗,倘若用在大美人自己身上,即便事后知道真假,本公子也是死路一条啊。”
白鹤羽士冷冷一哂道:“这贱人一向诡计多端,怎能断定她只有一颗解药?童桦上使,性命只有一条,千万马虎不得。”
童桦心头火起,忍不住厉喝道:“好个贼道!你莫非是想置我于死地?!”
白鹤羽士缓缓摇头道:“非也,要置你于死地的,分明是这贱人,贫道则纯粹是为你着想。毕竟贫道不像童桦上使,只因贪恋女色,便对自己人刀兵相向。”
童桦闻言立时一挫,低头闷声道:“你要为和尚鸣不平,我自然无话可说,但一切都应该交给上峰裁夺,你却不该隔岸观火,甚至落井下石,坐看我送掉性命。”
白鹤羽士深沉一笑,振振有词的道:“倘若交给上峰裁夺,一者会让范公子为难,二者又会损及项王的清名。倒不如你就此牺牲,我和上人都对你背叛之事绝口不提,如此两相得宜,岂非皆大欢喜?”
童桦原本还存有半分希望,听罢却直似冷水浇头,咬牙切齿的道:“幻空!你这无耻贼道!混账东西!为什么要害我?!”
白鹤羽士并不着恼,只是哂然道:“贫道方才说过,纯粹是为你着想,但你若是冥顽不灵,非要认为贫道有意害你,那便带着憎恨下阴曹吧。”
眼见童桦气得双眼充血,白鹤羽士又睨向鱼妙荷道:“贱人,劝你休要轻举妄动,否则贫道剑下绝不留情。”
鱼妙荷俏脸紧绷的道:“即便你不想亲手格杀童公子,但妾身已经注定难逃厄运,你为何还不动手呢?”
白鹤羽士微微一顿,面无表情的道:“童桦以竖子之才窃据上位,原本便是取死有道,但你若是能识时务,贫道可以放你一马。”
鱼妙荷不为所动,断然呵斥道:“不必再假言伪善了,哪怕童公子有千般不是,但他的职司在你之上,你绝无资格论断他的生死。”
“所以你不会让今晚之事泄露出去,一切目击者都难逃一死,怎有可能网开一面,饶过我的性命?”
白鹤羽士脸色一沉,盯着鱼妙荷道:“无上天尊,聪明虽然是好事,太过聪明却是自寻死路,贫道原本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