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被生活逼疯的,她这样想着。
民国十六年,也就是一九二七年,冬。
一阵空间转换,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老旧的厨房,光线很暗,应该是傍晚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却可以看清身前是一个脏污不堪的巨大木板,点点红白斑点布着,中间深深的凹陷下去,残留着些汁液,其他地方也是参差不平,这应当是一个砧板。
她为什么知道?
因为她右手正握着一把菜刀。
她握着菜刀在干什么?
也许看到另一只手的动作就能有结论了。
她这只手下正握着一只小手,放置在木板上,配上她那一只举刀欲剁的手,这一切,让她深深地迷茫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
买卖人口?
人肉叉烧包的制作现场?
我去,要不要一开场就那么惊悚刺激,你敢不敢循环渐进慢慢来!
她握着刀,砍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一时便僵住了。
“娘!”
一声微弱显得怯懦的呼唤打破了这份诡异。
靳乔乔低头看过去,是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孩子,眉眼精致,长得跟水葱似得。
他抬头看她,嘴唇嗡动,倾声呼唤着,“娘!”
这样喊着,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他手上的刀儿一眼。
“嗡~”
伴着那一声声孺慕怯懦的呼唤,靳乔乔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大量的讯息如潮般涌来,那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靳乔乔痛苦的晃了晃脑袋,手中的菜刀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颤音。
头怎么会那么痛,靳乔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个名叫艳红的女人,她的记忆来得又骤又急,跟投胎一般。
好像着急的要她知道情况一样。
她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孩子,艳红的如此着急的原因——张国荣小帅哥。
一个被社会逼疯的人,将戏当作人生,最后为戏而死的未来的陈蝶衣。
靳乔乔蹲下来,抓住小帅哥的手凑近了仔细的看着,唔——果然是六个手指。
绕是她从没有指望过那个破手机的节操,她此时也不由得震惊。
若她还在21世纪,她一定要发帖,名字就叫——
惊!虞姬竟然是男的!论中华上下五千年那不为人知的真相!
也当一回标题党。
事实上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大吼:
我要的是这个姬不是那个基啊,你这样乱搞,让我怎么活啊!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那个不靠谱的手机精灵已经被她关小黑屋了,流放了,啥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娘~”一道惊惧中带着迷茫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小帅哥看着靳乔乔没反应,再次喊了声,便瑟缩的要将手抽回去,这个人怯怯的。
靳乔乔看着面前这个迷茫的小兽一般的小帅哥,开口道,“小豆子,对不起,是娘错了,再也不想把你往外推了”这样说着,她爱怜的把孩子搂在怀里,不住啜泣着。
她此时一切所作所为,一举一动,皆来自艳红的真情流露。
作为一个爱着儿子的女人,在被丈夫抛下以后,独自将儿子拉扯到那么大,她的心酸,无人可知。
“娘!我害怕,我想回家。”小帅哥一双大眼睛吧嗒吧嗒地眨这,滚动着劫后余生的惊恐泪珠,好不可怜,两只小胳膊环在乔乔的脖子上,寻找着依靠。
“好,好!咱们回家!”靳乔乔牵起他的手,推开门,往外走,她占了艳红的肉身,在能力范围内还是能帮就帮的。
更何况,她又如何忍心推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入虎口,这不是未来的明星世界,戏子也是人上人,民国中的戏子,除了大家以外,哪个不是玩物?
若是小豆子喜欢学戏,她也得带她去拜一个大家才是嘛。
作为一个熟知未来剧情的又有金手指的穿越女,她,没道理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啊!
出了门,齐刷刷的一列小毛孩子,具是脏兮兮的,衣衫褴褛,看着她出来,皆似一个个小幽灵般飘远了。
不远处的大堂门口处,一个四五十岁的方字脸男人门神似的立在那里,有些不耐烦。
小豆子似害怕极了,立住不肯动。
“小豆子,咱们去和关师傅道个别,好吗?”乔乔蹲下身子安慰他,“娘已经知道错了。”
小豆子神情有些松动。
靳乔乔忙扯着他往那关师傅那儿去,对着关师傅,她斟酌着用词,“关师傅,我还是舍不得,您——孩子我就带回去了,今日,打扰您了。”
说着,靳乔乔将手中的糕点递过去,“关师傅,您收着,这怪不好意思的。”
这糕点原是艳红带着的,外面包裹着黄色的纸,纸上扎着红条子,看上去挺喜庆的。
这原是作拜师礼用的,艳红自是舍不得这般给出去,但是靳乔乔就无所谓了,这个世道,每个人都日子都不好过。
关师傅看着那一大包糕点,伸手接过,道,“作娘的惦着娃儿,我也懂,正好这小子吃不了这碗戏饭,往后别来了”
“是,是,我这就回了。”靳乔乔万分有礼貌的回到,说完打了一个招呼,就扯着还眼巴巴看着糕点的小豆子往外走。
正下着雪呢,雨雪霏霏,落在地上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发出悦耳的声音。
靳乔乔来不及高兴,就被一阵冷风吹过,她被冻得一哆嗦。
这座四合院离北平肉市广和楼不远,但是离艳红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