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回到营帐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他只感觉浑身炽热,滚烫难熬,额角的青筋也不断跳动,恨不得直接跳入碧海当中,任冰冷的海水淹没自己,才能让那难熬的感觉彻底消失。
可他掀开帘帐的时候,意外发现桌旁已经坐了条红色身影,正美美的享用着他桌上摆满的各种美食,这些美食绝非军营里的东西,大约是从别处买来的特产,什么糕点、芝麻酥、百年酱鸭、卤制鱼干等等,琳琅满目,香味扑鼻,叫人看了便有大吃的yù_wàng。
“你怎么在这儿?”九灵压下心头的炽火,慢慢走过去问。
正吃得满嘴冒油,神情欢快的君墨染扭头看着他,一边抓了根鱼干塞进嘴里一边问,“我为什么不能来?不过我确实是被那丫头强行召唤来的,否则我还在陵光城的画舫上品酒吃肉,欣赏歌舞升平的繁华盛世,不知道多快活呢。”
“温小乔急召你来的?”九灵提起这个名字,想起她方才冷漠的神情和正义言辞的话,内心深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动隐约又有升腾的迹象,不觉头痛的蹙了蹙眉。
“能干什么呀,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过,”君墨染总算从美食中看了他一眼问,“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能从时空乱流中死里逃生出来,本该会有后福,况且又能与你的小师妹继续守护苍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一番话虽平常,却似凉水狠狠浇下来,瞬间就让九灵心中的燥火完全平息。
他想起流落在时空中的那段日子,永恒的孤单寂寞,无人可诉,无处可去,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煎熬,时间仿佛没有终点,难熬的令人快要发疯。
幸亏零度找到了他,并牺牲自己将他从时空中送回人世,他又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还能坚守曾经的梦想与信念,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伤心和难过的啊!
闭上双眼,他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沉淀了心绪才问,“她让你做什么?”
“让我去附身一个什么小女孩的身体,然后帮她找到七绝珠的下落呗,的确没什么好事啊,”君墨染叹了口气,为自己逍遥舒适的生活被迫结束感到非常忧心和不满,可没有办法,她如今还受制于须弥剑的契约,只能服从她的命令。
可她想了想,还是提醒九灵,“都说剑不伤人情伤人,你呀,还是莫要陷的太深才好。好了,这些美食我是特地分了点给你的,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比美食、美酒还有美……女更让人感到愉悦呢,你也放开些,别这么拘谨,车到山前总有路的,柳暗才能花明不是。”说完,她便负起双手,悠然走了。
九灵瞧着她的背影消失,转头又看了眼桌上琳琅的美食,总觉得她似乎意有所指,又似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就这么胡乱猜测,就连司碧什么时候进帐的也未察觉,直到她在身后焦急的唤了声,“青龙护法。”
“嗯?怎么?”九灵迅速转头,只见司碧一脸的焦虑说,“将军他……受伤了,您快过去看一看吧。”
受伤?九灵神情一顿,立刻起身跟着她去了中军大帐。
孤浅末果然受伤了,却不是伤在本体,而是神识。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眉间却不断涌出虚无的黑气,以至于五官被遮掩的有些模糊不清。
“将军怎么了?”九灵心头一跳,忍不住问。
司碧似要哭出来般回答,“将军方才察看令主的灵台时,发现她的元神被术法所控,他本想替令主解开束缚,不料那术法竟然暗藏自爆的咒语,所以就……。”
自爆?九灵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鬼将军的眼神明显有些迟疑。
此时孤浅末受伤,他确实能够趁虚而入,将其彻底斩杀,永绝后患。
然而,多年的历练早已让九灵锻炼出一颗七窍玲珑心,不会轻易行事。
所以,他立刻收敛眼中的情绪,面无表情的问,“那怎么还不请鬼医或者妖医过来查看?”
“已经请过了,但他们皆说伤不在身上,他们无能为力,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请护法过来商量对策。”
“你如今代掌朱雀和秘门,不必以‘奴婢’自称了,”九灵看她一眼,斟酌片刻才说,“那你有没有进入将军的识海查看究竟?”
司碧摇摇头,脸色泛白道,“我……我功力太浅,没有办法进入将军的识海。”
九灵点点头,了然道,“既然如此,只能由我试一试了,你帮我们护法,切莫让任何人骚扰我们,一旦心神不稳,可能我与将军都会……。”
“我明白,护法小心一些。”司碧郑重的点头,表情诚挚,不似有诈。
然而,九灵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颇为蹊跷,纵然鬼将军想要强行解开耿心雅被封印的元神,可能会因元神自爆受到伤害,但以他目前的修为,绝不会因为一颗仅为“魂丹”境界的元神自爆而受到致命的伤害,顶多就是让他晕上几个时辰,或者受点小伤,而他只需吞服几颗妖丹或者鬼丹炼化为己用便可痊愈,怎会令众人束手无策,特意来求见于他?
顿时,九灵心中了然,鬼将军此举,只怕是对他的试探,想要确定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思虑过后,九灵不再犹豫,缓缓抬掌覆上鬼将军冰冷却宽阔的额头,自掌心徐徐逸出一缕灵气,慢慢渗入他的灵台识海中。
九灵闭着双眼,小心翼翼的驱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