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站在低矮的土墙上眺望着日落的方向,神情落寞,自此,便只有他李陵了。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便是他李陵的写照。
这是一种谁人都无法体会到的心情,就好像心猛然揪了一下,难受。
塞外,远离中原大地,远离长安城,远离大汉朝,只有他李陵是着一名汉人,还有一直跟随自己的杜辛。
心心念着,便会放不下。
李陵想要放下,可却愈发的念着想着。
杜辛早就决定孤独终老,活在这人世间,真的是没什么好挂念的,不如一人终老。
李陵没有他杜辛这种看得开的心态,所以他注定更加悲苦。
“苏武、常惠、徐圣。”李陵默默念道,“祝你们一路好运。”
大概,李陵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既然是老友,就放他们离去,去追寻他们自己心中的执念。
只是,现在草原上战乱频发,李陵真是不知自己放他们离去是对是错。
倘若得到了坏消息,那就是错的,倘若得到了好消息,那就是对的。
对错就是这么简单。
杜辛走上墙头,抱着李陵的儿子铁吉,这个小家伙是越来越可爱了。
“王上,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杜辛看得出,李陵不舍得。
“嗯。”李陵嗯了声,说:“一天不放他们走,他们便会一天不开心,虽然人在坚昆,可心却在大汉,不如不留。”
原本,李陵想着留下苏武他们帮助自己治理坚昆国,可惜的是,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根。
杜辛理解李陵的内心想法,一直以来,李陵的心都很柔软。
“既然王上已经看得开了,也放他们离去了,为何却又是满脸的不悦之情?”
呵呵。
李陵呵呵一笑,说:“杜辛呀,你还不了解我,我和他们有着大半生的交情,就好似老友送别一般,总得让我难受一会吧你。”
杜辛笑道:“王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总要走,该来的总要来。”
“坚昆国还在呢,你还是坚昆国的国王,坚昆国数万子民还等着你去救赎,老友走了,自然要难过,可是,更多的是要开心,为老友鼓掌。”
李陵遥指杜辛,这家伙,跟了自己大半辈子,还敢取笑吾。
“来,给我吧。”
李陵接过铁吉,眼中充满爱意,这小子将会是自己血脉的延续,生生不息。
“是呀,你说得对,走走来来,聚聚散散,不就是这样吗?我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李陵逗弄着小铁吉,呢喃着。
低矮的土墙上面,杜辛与李陵并肩而立,一个婴儿伸出小小的手掌去抓着落去的夕阳,注定是抓不住的。
准备了许久,苏武、常惠、徐圣他们终于决定要在寒冬来临之前离开坚昆国,穿越匈奴人的草原,去往长安城。
蒙着面纱,牵着马匹,带着充足的干粮,他们上路了。
尽管这一路途将会无比的遥远与艰辛,却仍旧抵挡不住他们的归心。
常惠忍不住拔开酒葫芦倒进喉中一口烈酒,这是倪沁丫头难得送给自己一次的烈酒,平日里哪里会得到这个抠唆丫头的好处。
但令常惠更加明白的是,这是李陵在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可以去做,去离开。
看,多年好友不消说一个字便全能明白。
离开了,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武、常惠、徐圣三人心头想着。
常惠回头望了一眼,说:“兴许现在李陵兄正在那里望着我们。”
苏武摇头,说:“是一定,李陵兄是一个念情分的人,他不忍我们离开,却又不会阻止我们离开,今日,我们离开坚昆,他一定会目送我们离去,这就是李陵。”
仍旧是那个大汉朝的李陵。
徐圣悲伤道:“唉,我们就这样将李陵兄丢在坚昆国,是不是有些愧疚?”
常惠却是不同意,“李陵兄如今是坚昆国的国王,他是不会离去的,何况,李氏,也没人了。”
对呀,李氏已经被陛下……奥,应该是先帝孝武皇帝满门抄斩,不留一丝痕迹了,李陵为何回去。
注定的是,这一生,李陵都将不会再返回长安城,这成了他的宿命。
“不论如何,回去后我们都要替李陵兄去祭拜下李氏的族人,告诉他们,李陵还活着,他们李氏没有灭绝。”
兴许,这将会是他们能够为李陵做的最后一件事。
常惠和徐圣二人点头,这将会是他们抵达长安城的第一件要去做的事情。
“走吧,往后的路途还有诸多艰难,我们要踏过去的。”
是呀,万里吗?万里之遥还是千里之遥,他们无法用脚步测量,只能用时间去测量。
不管是一个月、两个月,亦或是一年、两年,走出坚昆国的苏武、常惠、徐圣他们都要走下去,直到他们老去、死去。
哒哒哒。
马蹄声踏在坚硬的土石上面,马背上背着他们此行所需的干粮,路途中,他们仍旧需要及时补充干粮等,不然,就得渴死饿死。
苏武、常惠、徐圣三人翻身上马。
最后再看一眼,再回头望一眼。
便再也不见了。
呼呼!!
漫天而席卷的狂风似乎也在为他们送行。
“驾。”
苏武、常惠、徐圣三人挥动马鞭,马蹄急奔,他们的身影终究将会消失在这片异域土地上面。
而大汉朝的长安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