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夫人终究还是在众人的哭声中被送走,一如以往被活着的人送走的每一个死人。
纸钱、纸糊的仆役、纸糊的马车……随葬品,一样不少,很豪华的阵仗。
史家人希望老夫人走的安详宁和,不要到了阴间还想着家中的烦心事。
刘拓觉得不会,史老夫人一直都是一个脾气爽朗的老妪,她比他们这些年轻人更加懂得什么是放下。
反而是活着的这些人,他们将继续为了功名利禄忙碌。
在数名壮汉的挥锄间,史老夫人的棺木被土壤掩埋,继而立起一个尖尖的坟头,再立起一块石碑。
如此,方才结束一个人的短暂一生。
刘病已很难受,因为一个疼爱他的曾祖母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很难受的刘病已又哭不出来,他不明白。
刘拓搂着刘病已,神情有些闹市中的安静,说道:“病已,你要记得,那些死去的人不一定非要要求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为他们的离去多么多么的伤心憾哭。”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哭泣呢?”刘病已问道。
刘拓答:“因为,他们的长辈死去了,他们伤心要哭,不伤心也要哭,哭了就是伤心,就是孝心。”
刘病已有些迷糊,自己也有孝心呐。
“孝心在心中就是了,不用非要给不相关的人看,我们是为自己活着,而不是活在旁人的眼光中。”
刘拓不希望长大后的刘病已是一个为了他人而活的人,他希望刘病已在自由、健康、茁壮、感恩、欢笑中活着。
“小叔,那以后你不要先死掉好不好?等着病已。”
忽然间,刘病已很害怕刘拓就这般突然间就死掉了,那这样,他会很伤心很伤心的,他不能没有小叔。
随着史老夫人的离世,刘病已忽然好似明白过来了诸多事情。
他们都会死,每一个人都会渐渐死去,会离开这个世界,会离开每一个人的身边。
而这种死去无疑是最痛苦的。
所以,刘病已想要小叔刘拓等等自己,最好他们一块死去,这样,谁也不用忍受孤单。
多好!!
刘拓捂住刘病已的小脑袋,傻笑着骂道:“傻小子,这种事谁说得准,谁又能够等谁呢?大限一到,就像没了灯油的烛火,自然就会熄灭。”
该死的时候就得去死呀,不能苟活。
不过,刘病已的这句话却将刘拓逗乐,还别说,跟着自己长大的小子思路就是不同于常人。
刘拓还有心情乐呵,不过倘若搁丙吉知道此事,对于刘拓少不得一顿痛骂。
好端端的孩子,你都带成了什么样。
下葬仪式随着石碑的立起而结束,众人的哭泣也随着石碑的立起而停止,成群结队的人开始结伴离开。
最终,这里只会剩下到处飘着落地的纸钱,还有大火烧过的痕迹,更多了一个有着土腥味的坟头和一块崭新的石碑。
刘拓牵着刘病已的小手,对着刘病已说道:“病已,结束了,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刘病已看着离去的人群,好像真的结束了。
“嗯。”
慢慢,这里终究不留一人。
史恭将在未来的漫长岁月中进行疗伤、休养。
史家也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变得静谧、沉寂。
这是必然。
回了汉王府,刘病已被嘿嘿缠绕,刘病已懂嘿嘿,嘿嘿是要让他去看看自己的狗崽子们。
刘病已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对着刘拓问道:“小叔,陛下想要挑选走一条嘿嘿的狗崽子,可以吗?”
刘拓摆摆手,说:“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嘿嘿,而不是小叔我。”
刘拓又不是这些狗崽子们的父亲,哪里管得着这种事情。
刘病已奥了一声,欢笑道:“我想,嘿嘿会同意的。”毕竟,能够让自己的狗崽子有着更好的生活,就算是身为狗父的嘿嘿也是很乐意的。
令刘病已头疼的大概就是花花了吧,也不知道花花会不会同意,这是一个难题。
当刘病已正在头疼的时候丙青进了汉王府,对着刘病已说道:“花花是一个懂事的狗子,我想,它会同意的。”
刘病已大跳起来,那么,这件事就妥了。
“谢谢小婶。”
“啊?!”
丙青大惊,病已这孩子是吃错药了吗?
不过,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连病已都认可自己了,他刘拓敢不认吗?
丙青老高兴了。
好似一个女人捍卫自己的领土得到了保证。
丙青越看刘病已越是顺眼,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真是好失策!!
“对,病已说得对,给,这是小婶给你带的糖葫芦,拿去吃吧。”丙青当然得好好安慰一下如此懂事的小病已。
刘病已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忍不住。
“小叔不让吃。”
“嗯?”
刘病已道:“小叔说太甜的东西吃多了会满口蛀牙,不好看。”
丙青还真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刘病已竟然都已经开始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了。
“没事,偶尔吃一次没关系,这次小婶我保你,刘拓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丙青很霸气。
然后,刘病已喊着时耐周兴黄钟等人去挑选狗崽子了,毕竟是要送进宫的,要慎重。
这又是一个难题。
刘病已觉得最近难题好多,就连韦先生也不再让自己背诵《诗经》《论语》《春秋》等这些书籍了,反而做起了注释,让刘弗陵他们开始动笔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