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面皮贴到了自己脸上,此时他已经变作了另一个人。
大商是这天下唯一一个暂时还遵守夏谕的国度。所谓夏谕其实就只有一条,江湖武夫之争杀不上朝堂。也就是说平民之间有了命案,官府自然要管,而江湖武夫之间有仇报仇,官府不会过问。这当中有很大的漏子,但基于某些历史原因,并没有人去质疑这句话。
所以每次天涯秘境开启,总有他国来人赴往大商,还有些来自方外,这些人基本上能走到一块。不论是墨家儒家,还是五间客栈,抑或其他密地,都不得不防着这些外人。
老金当年走过很多地方,他有一口纯正的西南官话。所谓西南官话,最早是在茶马古道这上边兴起的,经过漫长历史演变,基本上不论马帮还是驼队,走到哪都能撞上会讲西南官话的人。而在其他国家,因为要与大商交流,西南官话渐渐成了除了他们的方言外的日常用语。老金如今就混在这些外地人当中,这堆人的打扮像马帮,稀稀碎碎十来个人。
“贵姓?”一个男人走过来。
老金正赤裸着上身,给自己包扎伤口,“免贵,姓金,兄弟怎么称呼?”
男人坐下来,“巧,本家,全名金刚智,你是商人?”
老金笑笑,“不是,不过在这儿待了不少时日。”
金刚智腰间也挎刀,“能不能看看你的刀?”
老金抽刀,扎在地上,“看吧!”
然后他继续包扎伤口。他们这些一辈子刀口添血的江湖人,敢把自个兵刃交给别人看,要么是真大度,要么是实力到了一定程度。金刚智拔出地上的刀,指腹磨过刀刃,“镌古神兵里的上品,便是真灵大能也能用个一百来年了,兄弟什么来历?”
金刚智把这刀插回地上,捏了粒花生来嚼。
老金摇摇头,“没啥来历,刀是捡的,用着还凑合就一直留在身上了。”
金刚智给老金撒了一把花生,“是条汉子啊,以后就跟着咱们马帮了,咋样?”
老金笑笑,“我也不骗你,我这在有麻烦,你要是把我留住了,恐怕不大合适。”
金刚智道,“来这地方的人谁身上没麻烦,弟兄都是从油锅里炸过的,个个扎手。”
老金想了想,“我离家已经很多年了,以前是越国人,你知道越国吗?”
金刚智点点头,“茶马道要过那,听说越国多悍匪,白日为农,晚上做匪。这话不是扎兄弟你,我就这么一说。”
老金只是笑,“说的没错,多匪。要是能混得下去谁还做匪啊?来大商无非讨口饭吃,在下并无身份,但也算是个有雇主的人,实在抱歉。兄弟是哪人?”
金刚智把花生嚼得砰砰响,活像个庄稼汉,“梁人,马帮这十来个弟兄都是梁人。”
老金点点头,“去过,梁地产旱烟。大商的丝绸宣纸到了梁地可值千钱,梁地的旱烟到了大商亦可值千钱。”
金刚智道,“这次来大商,据传真有可能会寻出化神之秘。说是百年前就差点寻到了,却不知为何当年那天下三人至今连一点消息也没了。梁,燕,南临,还有方外,这次来的人最多。燕国来的天下客,南临出了个秋玉堂,方外有红阁和行走使,据说东海无名氏也来了,你知道大商来的人有哪些吗?”
老金已经包扎的差不多,给身上披了件单衣,“大商来的人自然就多了,诸子百家暂且不提,墨家连十三子都摆出来了一个。清河府邸派了个女子,实力很强。五间客栈向来五人同行,五人中有个叫阮清的女人很有些看头。另外还有不准就能炸出一个如同当年羽墨那样的高手。五梅教派最狠,起码招了三百来个真元九境来凑数,好汉架不住人多,说起来五梅教派的实力能在这秘境内排到第二。”
金刚智疑惑道,“三百多个真元九境如何能排到第二?怕是墨家十三子之一,撞上三十来个真元九境的高手也只能落荒而逃吧?难道还有什么势力比五梅教派人更多?”
老金笑笑,“他只有一个人,在这天涯秘境内横一把刀就能万夫莫敌,你信不信?”
金刚智哈哈大笑,“金老弟莫非是在指你自己?”
金刚智早就怀疑老金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刚刚他观察许久。老金脸上戴了面皮,显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他身上的伤很乱很杂,留下伤口的兵器也不一样,显然是同时与多人对敌时留下的,恐怕不只是十来个人那么简单。至少金刚智自己没那个本事在与十来个真元九境的高手争杀缠斗之后还能脱身。这位北越的金兄极有可能是那种只差一脚就踩进真灵的大高手。
然而老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真是折煞我了,在下哪里有这个本事!”
金刚智停了嚼花生的动作,“连老弟也不行?那人莫非老弟见过?”
“见过。他的刀很快,他人也很快,快到你看不见也听不见,就这么一下,”老金把刀收回了鞘,对着空气弹了下手指,“你就脑袋搬家。什么行走使,什么红阁,秋玉堂,天下客,无名氏,恐怕挡不住那人一刀。”
金刚智本来还有几分信,现在倒是完全不信了,勉强笑笑,“要是撞上这人,那我还真得请教他试试。”
老金眼神恍惚,“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身着黑衣,坐骑是一匹巨狼,身边有个绝色女子,那女子很美你见过就忘不了。他刀身上刻有一个‘伤’字,和他做对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