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你父皇已疯了一次,如今谁都受不得他发疯。”
“我知道你心疼宣宁,但这已是许多人能求得的最好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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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四公主从皇宫出降。
与四公主同胞而生的三皇子自幼不良于行,往常都难得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却盛装前来为亲姐送嫁,宣宁站在清凉殿的屋檐下瞧着,目光空落落的。
昨日五公主的事已在宫里快速传开,连往日里第二爱往宣宁面前凑的刘妃都心下惴惴,自觉站得离她数十步远。
宣宁一人站在前头,若不论身后的数十宫人,便显得万分单薄而无助。
她发呆完毕,回过神来就感觉有几束颇为热烈的视线落在身上,一一回视过去,却只有一个小镜子在慌张避开她的视线。
宣宁微微转了转身子,假装正对着小镜子在发呆。
不一会儿,一国质子,现称安候的男孩,就被她盯成了一张大红脸。
宣宁嘴角上翘,眼睛因笑意而闪闪发亮。
她腰背笔直,气度从容,瞧着是个合格的皇家贵女模样,只在某个无人注意的瞬间,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长睫像是被春风惊起的蝴蝶,翻了个丑丑的白眼。
秦獍也垂下眼,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上翘。
便是皇帝嫁公主,也没有往女婿府上喝喜酒的事,宫里的宴散得早,但宣宁穿着层层叠叠的奢华宫装,在这五月初的天气里仍旧热出了一身汗。
她洗了澡换了衣裳,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依旧睡不着,起身套了外裳,朝回风院而去,“我去练武,不必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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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獍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双腿已绵软无力,但身后紧追不放的威胁依旧让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往前奔跑。
头顶黑夜无月,星辰黯淡无光,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斜生出的树根树藤绊倒,手上跌破的口子生疼,却依旧一遍遍地爬起来。
他不能被抓到,他绝对不能重蹈他母亲的命运。
进了那样的地方,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下贱之人。
脚下又一磕绊,秦獍往前一滚,却被人抓住了衣领,狠狠往地上一摔。
他察觉不对,抬头去看,果然眼前的场景已变了,帘后朦胧的身影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充满了厌恶,“贱种罢了,竟还要排在我儿前头。”
娇媚的女声满是恶意,“这贱种连他生母都能克死,生来便是不详,便拿个‘獍’为名吧,也别难为陛下,看见他再想起他母亲,心里恶心。”
秦獍目赤欲裂,起身就要扑过去,却猛地感觉到后背一紧,他被人拎着后衣领提起来,远远地扔进一处峡谷。
水没入口鼻,窒息感紧随而来。
秦獍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把扯掉蒙在脸上的被子,粗喘了好几口气,突然就听见窗前一声轻响,有道声音传来。
“你也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