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仙侠修真>剑颂>第一百三十二章 颜如玉(五)

“思无邪”思无不可对人言,简而言之,就是思想纯正,脑海中所想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中所想所愿皆敢示于人,心怀坦荡,光明磊落,这是思无邪的基本意思。

但显然,颜如玉问的当然不会是这么表面的问题,她问的是更加深层次一点的。

世间何人能够思无邪?

不可能的,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哪怕是纯正的赤子之心也有不愿意给别人看的东西,或是处于羞,或是处于藏,就连孔子见到南子也会产生旖旎的想法,论语之中对于这件事情还有过记载,孔子又有一次去见南子,子路就很不高兴,孔子就大喊,如果我产生什么坏想法,就让老天都讨厌我吧!

并且为了强调,还特地重复了两次。

南子虽然名声不好,但她的美丽确实是让人心存无限遐想,连孔子也不能免俗,但后来因为卫灵公带南子招摇过市,并且要求孔子坐在第二辆车上随行,孔子认为十分不妥当,觉得他过于荒淫,明白世上好色的人还是多,好德的人还是少,于是便放弃他而离开了。

但总而言之,真正的思无邪,是只存在于概念中的状态,当然,那又是另外一种极端了,因为若是如此说的话,傻子也可以算是思无邪了。

于是程知远道:“子见南子,尚不得思无邪,所谓的思想纯正,还是要看自己所在的立场。”

颜如玉问:“《诗》有三百,诸人各异,有孝子、忠臣、怨男、愁女、士卒,皆有自身立场,但皆以思无邪一言蔽去,为何?”

程知远回应:“只因盖言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士卒,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

颜如玉道:“既有立场,何以没有伪托虚徐?”

程知远应:“其中一切,我认为,全在一个【诚】字上。”

“我从东极来,要见白帝宫,然东极此时若正与青玄交战,莫非我便拜不得白帝宫了吗?”

颜如玉:“又何以解诚?”

程知远:“诚者,真实无妄之谓也!”

“此为‘至诚’,至圣赞《诗》,曰思无邪,其实又何尝不是在向往这种境界?此正是符合天礼,思想最高,至诚无息,至诚无妄也。”

“子思作《礼记》,其第三十一篇,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

只有对天下百姓的真诚,才能成为治理天下的崇高典范,才能树立天下的根本法则,掌握天地化育万物的深刻道理,这需要什么依靠呢!

仁心诚挚,思虑像潭水那样幽深,美德像苍天那样广阔。如果不真是聪明智慧,通达天赋美德的人,还有谁能彻底明白这天下地地道道的真诚呢

颜如玉的目光动了动,看着程知远:盯了很长时间,忽然唇齿轻启,有些失望:“这是你给我的标准答案吗,但我不想听,因为这不是你自己的真实意思。”

程知远感觉奇怪:“你怎么认为这不是我的呢?”

颜如玉抿了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了,符合天礼,事实上也就是符合至圣的思想,如果不符合他的思想,便是‘思有邪’了,他曾经说《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但你前面一问却说了,子非鱼,至圣不是这首诗中的男女,他又怎么知道双方的真正情感呢?”

“他觉得的,无非是他看到的而已。”

程知远真的诧异了:“颜老师,举一反三,你学的挺快的啊!可你身为书中灵女,问的是至圣之话,然而此时所说的这些,倒是有一点诛心了。”

颜如玉摇摇头,美丽的眸子如有水波泛起涟漪:“不是有一点,而是很诛心吧。”

程知远缓缓开口,声音朗朗:

“说到底,至圣说出诗以一言以蔽之的时候,他便已经不是思无邪了,不论是处于感慨还是什么,他自然而然的进行脑补,却不知道当时的情景究竟是什么模样。”

颜如玉轻声,却有些欢快,直问道:“既是真情流露,又岂能不知其中模样?”

程知远回应:“我称颂海的广阔,只因为海养育了万物供人索取而不求回报,但我手中这篇文章却只字不提海上的风暴洋流,于是有人观此篇章而贸然入海,不慎卷于洋流中死去,如此敢问海动乎?海凶乎?海静乎?海仁乎?”

颜如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觉得无法解答。

程知远道:“这就是了!但是我之前所说的至诚并不有假。《诗》三百零五,其中每一篇无不是当时著者的真情流露,不管是关关雎鸠,还是故宫禾黍,又哪一个不是发自真心呢?”

“可发自真心不代表一定符合至圣认为的仁义!思无邪本是鲁颂中的一句话,至圣取出独言,为三百诗篇作题首,诶!这已经是错误的了。”

程知远:“原文之中,讲述有四思,说的是马儿,但事实上隐晦的讲人的思绪,即思无疆,思无期,思无斁,思无邪。”

“最纯正的思想,是可以跨越风、雨、天、地、宇、宙、岁月、光阴、白驹、韶华而存在的,前无始,后无终!”

“不该受到任何的束缚,广阔的太元高世任凭遨游,沿着前面最平坦的大道一路向前,不走岔路,不入歧途!所以我说思无邪最关键的是立场,站在你所在的地方,向着你想要达到的地方,归正而一路向前。”

“至圣强行把思无邪认为是仁义,这就已经是大错特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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