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毁去她的修为已经是极限,还要将她所有的所学都抽走,这等法术一定会损伤到根本,燕玉儿此后极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痴痴呆呆的傻子。
君姑姑心如刀绞,脚下已经站立不稳,倒退两步,倒在谢宁怀中。
“她还有性命,若是不惩治她,如何正我云浪道宗门之风?”云鹤掌门见君姑姑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一痛,却仍冷声说道。
“我云浪道也是流传万年的大宗门,若是弟子到了我一代,左右都是相互倾轧,咱们云浪道的名声就已经全都毁了。当初元若那件事情还不够吗?”
元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令云浪道很是颜面扫地。
云鹤掌门原本一直以为,至少云浪道交到她的手上并没有倾颓下去,可是接连好几起倾轧的事情放在一起,她甚至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宫听雨被倾轧,时映雪和元浅被自己的师姐暗算,如今又直接来了个想杀自己同辈的事儿,这事儿若传出去,明年兰景山听经的时候,云浪道弟子连头抬不起来。
这是她的责任,她不仅仅怪罪君姑姑没有将燕玉儿教好,更是自责。
自己做掌门这样多年,竟将云浪道带至今日的地步,她也有错。
君姑姑见云鹤掌门同样痛苦,她的话就卡在喉咙之中说不出来了。
云鹤没有哪怕一个字说错。
本来就是燕玉儿做错了,她若不动歪心思,怎么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君姑姑心灰意冷地从谢宁的怀中站起,转过身看着地上躺着的燕玉儿。
她失望至极,也心痛至极。
当年燕玉儿刚刚在她身边的时候,明明是那样乖巧活泼的,怎么到今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燕玉儿会成这个样子,与她自己一定是脱不开关系的,她也应当反思自己。
君姑姑深呼吸了一口气,蹲在燕玉儿身边,目光之中满是心碎。
她轻轻抚了抚燕玉儿苍白的脸,看到她脸上被灵风所伤的那细细碎碎的伤口,只觉得心中已经伤痛到麻木了。
“需要我亲自来吗?”
云鹤掌门已经站了起来。
不要逼她,不要逼她啊!
可君姑姑也没有办法,她双手紧紧一握,还是狠下心来,手上掐了两个术法,在燕玉儿的太阳穴上轻点数下。
她依稀记得,燕玉儿在她身边,那个时候她才几岁,矮矮的,还不到她的大腿高,每日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团团转;
她也记得,燕玉儿初长成少女的时候,十分娇羞,她的炼丹学的不好,却依然十分热衷学习,君姑姑问她为什么要学,她说自己是君姑姑的小徒弟,当然要将君姑姑教授的知识都学好。
往日的记忆在眼前闪过,君姑姑的视线已经被泪糊住。
这样可爱的孩子,是她没有教好啊......
燕玉儿在昏迷之中也感觉到了被强行清理识海的感觉,她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口中口齿不清地喊道:“师尊......师尊......玉儿知道错了,师尊不要......不要不要玉儿......”
君姑姑也随着燕玉儿一起流泪,时映雪在一边看着,竟觉得不是滋味。
待最后一道法诀打入燕玉儿的识海,君姑姑已经浑身抖如筛糠。
她泪流满面地转过来看云鹤掌门,勉勉强强地拱手:“掌门,已经好了。”
大约是杀人诛心,君姑姑连站都站不住,脚下一软,便捂着自己的心口往一边倒去,谢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云鹤掌门的脸上不掩疲倦之色,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边令谢宁带君姑姑回去,一边吩咐自己的两个小童:“你们把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还有今日所得的惩治,通通告诉门中弟子。”
小童点头称是。
“如意,这般处理,你觉得如何?”
时映雪觉得能做到这般已经是极好了,燕玉儿虽要害她,却罪不至死,如今被废去修为和一身炼丹技巧,也算是极严厉。
“掌门公正,如意心服口服。”
云鹤掌门不大想说了,招了招手,让时映雪下去。
时映雪走后,云鹤掌门一个人坐在远处,脸上的衰老与疲倦感愈发之重。
她喃喃自语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后堂。
后堂挂满了历任掌门的画像,云鹤掌门取了香来,一个一个地敬香,最后跪在了自己师尊的画像之前,深深叩首:“师尊,弟子对不起您的殷切盼望。”
“如意啊,她师尊和我说......”
接下来的就是窃窃私语了,云鹤掌门也不知是想说给自己师尊听,还是想说给自己听,只是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忧郁与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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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映雪披星戴月地回了洞府,正碰见方兰芝在她的洞府门口等她,见她满脸疲倦地回来,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方兰芝是典型的糙汉,他全然不知如何安抚一个疲倦的小徒弟,更不知时映雪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这时候他就格外想念叶清秋,他带徒弟如此有经验,应当瞬间就能让时映雪开心起来吧。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见时映雪回来之后只是几个轻跳,落在了那棵大树的树枝上,静静坐下,一语不发。
方兰芝想破了头,忽然想到他之前买的糖葫芦。
他还没吃完,那根串上还有两颗完整的糖葫芦。
听说小孩子都喜欢吃糖葫芦,他也不知道时映雪会不会喜欢。
方兰芝试探性地将糖葫芦递到时映雪面前,却发觉她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