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躯干皆已经枯萎,只有一张脸还是之间娇美的模样。
她的双手竟然还在,正紧紧地抱着时映雪的脚踝,尖利地叫喊。
时映雪脚下正是她的肚腹,此刻上面正插着一柄短剑,正是当初在死斗之中时映雪所用武器。
是了,她就是用这柄匕首将桃柔的丹田刺穿,直接将她钉死了。
指尖缓缓地蔓延出一股温热的粘腻感,时映雪抬手一看,就看到手上全是血,自己的胸口上也都是血,就和当初她反杀桃柔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时候时映雪就明白过来了。
这绝对是幻境。
不说别的,刚刚桃柔开口喊她时映雪,她心里就觉得疑惑了。
关于她这个姓的秘密,时映雪自认为自己隐藏得还不错,可桃柔这个死了快一百年的人开口就能叫她时映雪,可见完全就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时映雪就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了。
她直接动手将桃柔抱着她的手给砍了,当年她真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敢动手,如今不过区区一个幻境,时映雪还会怕她不成?
她的剑还没有挨着桃柔,她便化为了一团轻烟,眨眼再看的时候,就已经是别人的模样了。
但是时映雪心底仍旧有些稍微的不安。
她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幻境不会那样简单,如果仅仅是利用自己的记忆做出一个相关的幻境,又何必这样拙劣,让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幻境呢?
思及此处,时映雪刚刚抬起来的脚又放下了。
她再一次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见那吊桥下翻涌的血海之中忽然冒出来一个狼头,在血浪之中打了几个滚,又结出一个人脸的样子,正是连心。
这幻境想要做什么?
时映雪试探性地将一支剑气朝连心的狼头飞射出去,同时将自身的神识放到最广,尤其重点注意着那两尊恐怖的塑像。
果然连心的狼头轻而易举地就被时映雪的剑气所打散,而时映雪的神识果然发现那两尊雕像微不可查地往她所在的位置挪动了一二。
是利用人的松懈之心?
时映雪再走了一步,就发现脚下那具身躯变成了陶致远。
陶致远......这个名字已经有些久远了。
当初在永安府的时候,确实也是因为时映雪的介入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这个少年的脖颈都快断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时映雪,虽然并没有像桃柔一样伸出手来抱住她,可他快掉了的头颅一直紧紧地看着她:“你还我命来......”
时映雪心中默数这阶梯的层数,大约有上百之距,若是每一步都会出现一个与时映雪有关的死者,不论是人还是兽,时映雪要一一斩杀,那两尊塑像可能就到自己身边了。
他们过来之后会做什么时映雪可完全预料不了,何况他们手上还有着大刀和斧头,若是照着自己来一下,她这小身板恐怕吃不消。
可她不能御剑,若要往前去,就只能继续往前走。
何解?
时映雪将灵气分到双瞳,将明夷阴阳火的火种催动,再一次打量周围。
这幻境好生厉害,就算是明夷阴阳火加注于双眼都无法看穿其真面目究竟为何,甚至一丝破绽都没有,四周所有的灰雾都均匀分布着,完全无法辨认究竟何处是破绽。
而如此,那两尊塑像却显而易见地更加面目狰狞,双眼之中似嗔似怒,就算时映雪不看他们,他们也紧紧地盯着她,目不转睛。
不过脚下的人肉吊桥在明夷阴阳火的加持下已经有了重影,时映雪能发觉它们根本不是真人,而是陶土捏做的假人,额头上贴着时映雪看不明白的符篆。
正如此时化作陶致远的那一个,他额头上贴着的符篆正在散发着幽光。
而回头看到的刚刚化为桃柔的那一个,她头顶的符篆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本贴着符篆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一块裂缝。
时映雪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无论自己怎么样走过这座吊桥,都会在裂缝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遇险。
要不就是所有的陶人全部碎裂,掉入下面的血河之中;
要不就是两尊塑像走到她身边,给她揍个措手不及。
长时间凝聚灵火于眼对于灵气的消耗是巨大的,时映雪收了灵气,开始思索起来。
会关押着真龙的地方一定是千难万险的,时映雪必须走好每一步,走错哪一步恐怕都是万丈深渊。
这样一个看上去毫无破绽也无法突破的矛盾幻境,乍一看仿佛确实无法解决,可幻境必定有所破绽,正如如何厉害的大阵终究会有阵眼一般,这是它的必定构造,绝对不会天衣无缝。
前路仿佛全部堵死了,退又是不能退的......等等!
时映雪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来处。
幻境之中是千变万化的,很多时候自己觉得站在原地不曾动弹,其实位置可能变化了许多。
假如看不出任何破绽,外来者就陷在了这个死胡同里。
退?能走到这里来的,有几个甘心退的?
于是只会在一次一次的向前尝试中失败,然后划向毁灭的深渊。
所以一开始的来路,寻宝者眼中的退路,即为这个看上去无比复杂难以解决的幻境之中唯一的生门。
于是时映雪干净利落地倒着走了。
果然在她越靠近背后黑暗的时候,就愈发能发现刚刚还宛如炼狱的地方愈发褪色,逐渐变回之前的雪白模样。
厉鬼重新变回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