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听雨说着这些,她忽然就觉得心里很难过。
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假如她可以,她也想要把宫听雨从那样的境地之中解救出来,可是她如今在云浪道也不过只是一个常常被人称为“侍者”的小弟子,她又有什么能够帮助宫听雨的呢?
这世间有差别,便易生嫌隙。
时映雪只能让自己不生嫌隙与不甘,却不能让别人也不能。
这嫌隙兴许最初的时候只有一根针般大小,可是到了后来的时候,便渐渐割裂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可这究竟要如何才能修补?
有个很简单粗暴的法子,宫听雨既然这样在意两人差别如此之大,那时映雪是可以将这份差别毁去的。
虽说确实是元浅的搭线,还有叶清秋的赏识,这才让时映雪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坐到了这人人艳羡的位置上,可是何必要这样呢?
将这一次的嫌隙补上了,下一次就不会生吗?
时映雪觉得这个答案自己已经知道了。
于是她收了脸上刚刚还很是高兴的神情,有些寂寥地将一边的小猫咪放回到宫听雨的手里:“猫咪原本就是和你有缘,也是你收服的,就合该是你的。蚌精的内丹也是你我一同拿到的,给我可,给你也可,并没有什么原本是我的一说,你好好带着她,能化人能破阵的灵兽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可是这话也说的干巴巴的,说完之后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宫听雨低着头不发一言,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里小猫的皮毛,分辨不轻脸上的神情。
时映雪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些累。
曾经义结金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差别竟让人心变得如此之快吗?
以前她还算是个四处流浪的小散修的时候,时映雪对身份贵重的宫听雨也没有什么不甘之感——羡慕有之,向往有之,却独独没有嫉妒与不平衡,时映雪从小就知道任何人不一样,有些东西旁人注定会有,自己却是需要通过努力才能获得的。
这才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天道,有人天生的起步就是更高的,时映雪没有显赫的出身与后台,所以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用自己的努力来赶上别人的高起点。
她一直一直想的都是自己努力,而不是眼红红地看着别人,想为什么人家会有,自己没有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时映雪担忧的并非仅仅是自己和宫听雨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隙一事,而是宫听雨的心性问题。
从前时映雪还觉得没什么,现在才渐渐地意识到宫听雨的心态还没有转圜过来。
宫听雨从小到大都是大小姐,一直都是众星拱月的,可能从小就没有体会过自己和别人差别这样大的时候,就算是宫家一夕倾颓,她对自己的感知也还是停留在从前自己做大小姐的时候,只不过大约是个落难千金——可是宫家已经不复存在了,以前的庞然大物能够给她提供的优势与遮挡的不公一下子都消失了,她落在了昔日自己的对立面,再看自己的时候就会觉得难以接受。
不公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的,这需要自己去改变,假如怨天尤人,等着世道来适应自己,这也未免太难了。
痛苦难过的只有自己。
时映雪更担忧的就是这一点,修真之人心性是最为重要的,假如心性不过关调整不过来,天赋再好也难成大器。
于是她仔细想了想,还是冒着被宫听雨冷待的风险说道:“听雨姐姐,你听我......”
结果宫听雨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丧气地说道:“罢了,那些安慰的话道不用再说了,还劳烦你先送我回去,要早日做成内门弟子,这才好来和你说话。”
这......这难道不是反向的逐客令吗?
时映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她说什么“劳烦”、“好来和你说话”,更是和刀子一样在割她的心。
她叹了口气道:“好,我这就送你回去。”
时映雪下意识地祭出自己的意如霜,宫听雨的目光落在这柄剑上,猛地一瑟缩,有些遗憾地说道:“以前不知道这柄剑的厉害,如今听说它竟然能使灵犀侍者的凤鸣都觉得畏惧,我是没资格再踩它了。”
时映雪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将它收了起来。
元浅远远地就看到时映雪在和她带回来的那个大美人儿说话,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讪讪的,不知道是闹了什么矛盾。
她带着自己惯有的笑容走上前去,一手将时映雪揽到自己怀里来问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太高兴?”
时映雪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宫听雨更是低头抱着怀里的小猫咪,一言不发。
元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还是不知道怎么她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就闹成这样了,脸上有些疑惑,还是时映雪先说到:“我义姐还有些事情,还要麻烦浅师姐走一趟,捎上我和我义姐,一同回溧阳岛去。”
“这么快就走?”元浅十分惊讶,她偶尔也回自己家一趟,每次都得呆个十天半个月的,见见还健在的父母双亲也觉得心里高兴,宫听雨怎么会舍得这么早就走?该不会是和时映雪闹了什么矛盾吧?!
再仔细一看两人神情,元浅这才回过味来。
感情这是小姐妹闹别扭了!
元浅大大咧咧地把宫听雨也拉到自己身边来,笑眯眯地说道:“姐妹两还有什么隔夜仇嘛,闹别扭小事,伤了感情就不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