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映雪喝了最后一口茶,随后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放下,饮的量正好三分之一,与庄主一模一样。
庄主的目光落在她的茶盏之上,隐隐约约有了点儿笑意。
时映雪站起身将宫听雨拉到自己身后,恭谨一笑:“前辈,我这义姐胆子有些小,您莫要吓唬她。”
庄主便哈哈大笑:“你有点意思,难得我能碰上一个看不透的人。”
时映雪干脆站着让他大大方方地看,手有力地握着宫听雨的手腕,想叫她安心一些。
宫听雨是真没有独自面对过类似场面的,即使时映雪这样握着她的手,她还是有些发抖。
昔日被废去丹田时候的剧痛一下子仿佛又侵入丹田之中,宫听雨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捂着肚子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满脸的泪。
时映雪神色大变,连忙蹲下去查看她的情况,宫听雨疼的满脸是汗,眼眶都红了,紧紧地攥住时映雪的手,忽然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庄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此乃心病,自从她上一次被人强行损毁丹田,又闻父母死讯,想明白亲人背叛之后便结下来。虽然我不知道她的丹田究竟是如何修复好的,可是就算她如今丹田无恙,她心里的阴影却难以抹去,这还是第一次,以后再犯,必定一次比一次更为严重。心结易解不易结,你虽是她的禄星,却也解不开她的心结啊。”
时映雪却觉得庄主的话语之中仿佛还有话,连忙拱手行礼:“前辈若是有可指点的,不如指点晚辈一二。晚辈身边从小就没有亲人,如今也就这一个义姐,她并非不求上进不愿修炼,反而心中斗志昂扬。倘若还有救,晚辈一定努力尝试。”
庄主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他再三打量了时映雪之后,忽然说道:“你就是和北斗剑派那个非夜一同出身藏锋谷,在极西戈壁出口和明月阁主闹的十分僵硬的映雪?”
时映雪大惊,就算是婵,也没有办法算出这个,他竟然如此清楚?
甚至连具体事情,还有具体之人都如此了解?
看着时映雪脸上的神情,庄主忽然掐指一算,继而脸色大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愕之色,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才说道:“罢了,合该我帮你们一回。有些话我不得与你明说,不过我告诉你,你义姐这个情况十分严重,几乎是每次心悸必犯,虽然不影响修炼,但以后每次进阶都必定引发心魔,若不清除,以后次次都要更为严重,成仙无望还是小事,以后心魔相缠,灵魂有损,就算次次轮回,都必定饱受这心结之苦。”
时映雪闻言一踉跄,几乎站不稳了,眼前星光直冒,只觉得心里一咯噔,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宫听雨已经如此命苦,竟还要遭受此等悲惨命运吗?
庄主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身上肯定具备一些时映雪还不明白的本事,既然能断言宫听雨如此,那她更加能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这样注定一生受心魔滋扰的人,若是找不到解决之法,那就写满了一个死字!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必定饱受此苦啊!
时映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深深地磕了一头:“求前辈指点迷津!”
“你与义姐之情感天动地,我这些年在修真界之中竟从未见过,能为了毫无血缘关系之人做到这一步,也是难为你了。你先不要气馁,毕竟也并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十五城之中云浪道所在的琅嬛群岛上有一处用轮回石造成的石室,能够荡涤人心,这等心结之事,只要在石室之中静坐数日,便能够祛除一空。”
庄主慢慢地说着,时映雪只觉得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难道是心有千千之人,必定不受天道庇佑么?云浪道本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时映雪对其神往已久,可如今她是一点儿门道也摸不上。
三方大宗,五方仙门,各自盘踞一方。
北斗剑派在十五城最中的晋阳城,占地不知其广,浩荡森严,一副仙家洞天气派。
真武派则在十五城之中海拔最高的霹雳城,陨铁遍地,星子坠落,云海横生,乃是一处绝妙的地方。
烈日山庄则在十五城东南角的福林城,大气巍峨,古朴庄严,非修真者决不能进。
无垢崖在十五城之中最难以捉摸的界山城,阴罗出没,波云诡谲,鬼魅横行,难以言说。
合欢神教则在十五城之中最有趣的星月城,城中终年暗无天日,只有明月高悬,星辉璀璨。
焚魂宫则在十五城之中的海城,海城无陆,一片汪洋,众人皆在水下,是为水民。
万妖阁则在十五城最北的逸都,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人迹罕至,人烟稀少,不为世人所喜。
而云浪道,则在十五城之中最不算城的一个地方——它包揽了整个东海,一片水烟迷茫,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
云与水连在一处,而云水交替之间,浪潮翻动之地,则为云浪道的琅嬛群岛。
这其中,最难去的一处就是云浪道。
时映雪曾经与婵打听过云浪道,发觉此处比她想的还要难以接近,还要难以捉摸。
婵说云浪道是不喜欢收弟子的,也是最不像这大陆之上任何一个门派的。
云浪道有真正的仙气,亦有江湖的酒气,婵不爱吟诗作对,却在时映雪提起云浪道的时候,还念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呢。
算起来云浪道这么多年加起来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