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珠这样一身真才实学,结果是个乡下出身,父亲还是个穷酸秀才,这辈子都出不了头的,贾秀才自己心里是清清楚楚,所以看着儿子越学越有劲,心里是越来越担忧,终究还是忍不住,断了儿子的求学路。
所以时映雪,啊,也就是现在的贾南珠这会儿会出现在刚才那里的原因了。
她原本一心向学,总觉得父亲是看不起自己,于是瞒着家里人,借了青梅竹马的隔壁小姑娘元浅的银两,说是要去舅舅家拜访,结果偷偷跑去州里考了南州府最好的书院,还真就以魁首的成绩位列第一。
贾南珠便开开心心地带了金印文纸回家,要给自己的父亲看看,自己是有真才实学的,能考上南州府最好的书院。
贾秀才是被这阳奉阴违的小祖宗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场夺过了贾南珠手里的金印文纸,一把火付之一炬了。
贾南珠就傻眼了,这金印文纸只此一份,开春的时候是要带着这个东西去报名的,贾秀才这么一把火烧了,他的书就没得读了!这小子同样又委屈又生气,觉得自己老子是看不起他,自己没有考上科举,就不许他去考科举,一口恶气堵在心口,竟然扯了自己的裤腰带,叫嚷着要上吊死了。
这贾秀才是气的不行,这个小儿子因为是老来子,一直宠着,没想到现在竟然宠出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东西,贾秀才便说你吃着你老娘的奶,用着你老子赚的钱长大的,这会儿竟然要吊死,读的圣贤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当即拦着哭天喊地的老妻,说是他要死就别拦着他,让他死了算了。
贾南珠也没想自己父亲竟真的叫他去死,也是气的厉害,干脆真的搬了椅子去后院的老槐树边上,说是吊死就吊死。
贾秀才也是气乐了,知道贾南珠就是个怕死的性子,还真不信他敢死,嘴上一张便叫他赶紧吊死,自己怒气冲冲地走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贾南珠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学那书本子里写的壮烈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似的,真往老槐树上上吊了。
不过他一上吊就后悔了,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淹没而来,悔得肠子都青了,开始奋力挣扎,可惜那裤腰带还真就牢靠,怎么也挣扎不脱,眼看着就要没气儿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面前的少女,也就是那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元浅,在自家的后院里头收拾东西,一眼就看到了在隔壁院子里槐树枝头晃晃悠悠扑腾着的贾南珠,一张脸涨得和猪肝似的。
元浅也是慌了神了,搬了俩大椅子一下子就手脚敏捷地翻墙过去了,三两下爬上了树,把裤腰带给截断了,才把这贾南珠给救了下来。
其实贾秀才在暗中就看着呢,见隔壁那丫头过来救人了,心里也觉得没什么大事了,反正隔壁那丫头元浅她娘本来就是和自己老妻指腹为婚,说是生下来个女儿就嫁给贾南珠的,不过元浅这丫头福薄,没两年爹娘死了,也都是贾家在帮衬照顾着,这元浅自己也硬气,小小年期学了拳脚功夫,白天就在河边儿上帮人搬搬东西赚钱,晚上便绣花儿做手帕子拿到镇上去卖,也算是个自立自强的丫头了。
贾秀才很是满意元浅,加上这两娃娃自小就在一块儿,青梅竹马,感情那叫一个好,早就预备好了等姑娘该出阁了,便让小儿子娶她过门的,所以贾秀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抽着水烟袋就走了。
贾南珠哪吃过这个苦啊?哭哭啼啼的和个小媳妇似的要元浅把他带去她们家,说是再也不回自己家了,浑然忘了两家就隔了一堵墙,于是元浅还真就听了他的话,扶着他颤巍巍地爬过了墙,带去自己家里头养伤了。
他回去喝了点水,正想和元浅哭一哭自己的经历是如何的凄惨悲凉,不想祸不单行,摔了一跤,头直接磕在了地上,这回是实打实地昏了过去。
元浅从小就知道贾南珠是个没个正行又吃不得苦的小少年,看他这样心里是又气又心疼,干脆将他搬到自己的小床上去了,拿出自己攒的银钱去买了些消肿化瘀的草药,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贾南珠好几天,这才醒了过来。
时映雪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接受了自己就是贾南珠的消息,虽然对于自己的男儿身有些困惑,可是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活生生的,记忆也是活生生的,她还是就这样接受了。
身子养好了,时映雪便回了自己家里,贾秀才看了她就没个好脸色,用烟枪敲了敲她的头,便走开了,倒是时映雪的老母亲抱着她一个劲儿地流着眼泪。
时映雪能感受到自己心里传来的触动,可是她总是觉得哪里奇怪。
不过再觉得奇怪,日子还是一日一日在过去,时映雪一开始心里还是怕她老子的,多有时日往元浅那边跑。
元浅照顾她细心大方,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自然怦然心动,尽管时映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只觉得自己根本不想沉湎感情,可这具身体一看到元浅带笑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心动脸红,全然一副沉醉爱河的模样。
时映雪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了,她隐隐觉得自己并不是这里的人,可是要问她的来处,她一回想,就觉得自己脑海之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痛苦不堪,根本想不起来,而贾南珠的过往则在她脑海之中不停地蹦来蹦去,仿佛一直在和她说,你就是贾南珠,贾南珠就是你。
在这种疑惑与不由自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