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所以他同意了撤回码头上的人,让地方府衙去处理码头上的事务。
第二天,袁方在谯楼街的宅子里用早膳的时候,沈智又来禀报,有一个叫做陈仁锡的求见。
袁方当然是认识陈仁锡的,陈仁锡是袁方同科的探花,他以殿试第三的资格成为了翰林编修,但是他的突然来访,使袁方深感意外。
陪伴在袁方身边的李若山建议袁方见一见陈仁锡,李若山告诉袁方,陈仁锡现在并不在京城做官,因为其母去世而在老家苏州守孝。
袁方让沈智把陈仁锡请进来。
一身素衣打扮的陈仁锡一边吟诗一边走进院子:“宁前一线扼咽喉,壮士提刀孰与俦?山海当关蹲虎豹,肝肠如雪彻箜篌。”
陈仁锡吟完了一段,正好来到袁方的跟前,他向袁方行礼:“仁锡拜见山海道!”
袁方连忙回礼:“袁方给年兄行礼!”
陈仁锡再拜:“年兄!”
二人行过见面礼后,袁方便邀请陈仁锡进大厅。
“年兄请坐!”袁方对陈仁锡非常客气,“年兄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赐教?”
陈仁锡道:“我刚从苏州来此地访友,听说年兄也在温州,故而前来探望。仁锡没有事先邀约,惊扰了年兄,还请年兄海涵!”
袁方道:“能与年兄在此相见,袁方感到非常的荣幸!”
陈仁锡道:“年兄如此的年少有为,且风度翩翩。不知你可听说过‘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我今天前来不为别的,就是要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江南的秦淮风月。”
袁方还真没有去过这个时代的江南风月场所,所谓的秦淮风月,俗称旧院,是由明初时的教坊司富乐院演变而来。早年的富乐院是以表演乐舞戏曲为主,兼有一些犯官家属充当妓户,以出卖色相为生。永乐年间,朱棣占领金陵之后,把所俘的建文朝将官妻女,大批地押送富乐院供将士淫乐,从此以后,富乐院便成为了风月场所。
温州地界当然也少不了江南特色的风月场所。
这个时代文人去风月场所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袁方欣然接受了陈仁锡的邀请。
要去那种场所当然是要等到晚上,袁方请陈仁锡先在宅子里休息,等用过午膳后,再去外面寻一家旧院娱乐娱乐。
陈仁锡也有此意,他虽然与袁方是同年,因为两人没有多少交集,所以对袁方不甚了解,只是知道他是袁可立的次子,高攀龙的爱婿,
但是袁方所办的两件事情陈仁锡是知道的,一件就是文震孟在午门被延杖的事,大多数的东林党人都认为这件事是由袁方而引起的,陈仁锡也是这样认为的;还有一件事就是首善书院被砸之事,这件是袁方的脱不了干系的,陈仁锡也知道是袁方带人去砸的。
陈仁锡认为袁方年少,是受人蛊惑才那样去做的,要想挽救这样一位优秀的少年,就必须与之交朋友,只有与之交朋友,才能知道他是怎样想的,知道了他是怎样想的,就很容易控制他了。
这是陈仁锡来找袁方的目的。
其实陈仁锡在京城的时候就想与袁方交朋友,只是没有这个机会和时间,上个月他回老家为母亲守孝,当听说袁方要经过温州的时候,他立即赶来温州与袁方相见。
陈仁锡与李若山、徐骥、高世宁都很熟悉,大家在宅院里时而吟诗作对,时而议论时事,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用过午膳,又有地方官员前来拜访,袁方接待了两拨来访者,这些访客都与袁可立有着很深的渊源,所以袁方也是很用心地接待这些来客,就这样,直到天快黑了,袁方这里才算清净了下来。
既然是要去旧院,晚膳的问题就不用愁了,去到那种场所就不必愁吃喝。
袁方让沈智准备两顶轿子,他要和陈仁锡一起出去。
袁方没有发话让其他人跟着,他们也就不便跟着袁方了。
袁方和陈仁锡分别上了轿子,他们这次要去的旧院很近,就在隔一条街上。
也就是半炷香的时间,轿夫就把两顶轿子抬到了旧院,袁方一下轿子,就看到的是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热闹景象。
他让轿夫先回去,自己跟着陈仁锡向人多的地方而去。
其实这里就是青楼一条街,一眼望去,绣楼林立,灯火辉煌。
貌似陈仁锡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东张西望地不知要去哪家秀楼,袁方跟在他后面,觉得这样毫无目标地去找,天黑都进不了秀楼。
此时他肚子也饿了,所以也管不了面子不面子的,他看到一个四十上下的文人,从他的步态分析,此人是必定是这里的常客,袁方迎上去拱手问道:
“这位兄台请留步!”
那人停住了脚步,一脸迷茫地看着袁方,好像是在问,我们认识吗?
陈仁锡也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袁方没有出声。
袁方接着说道:“这位兄台,我是初来贵地,不知这旧院哪里秀楼最好?”
那人回礼道:“原来是远方的来客,失礼失礼!若问哪家的秀楼最好,还真很难说。但是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很有特色秀楼。”
那人说着就用手指向街对面的一座二层小楼,袁方顺着方向看去,见那里灯火昏暗,门前挂了三个大红灯笼,灯笼上写了“园春院”三个大字。
“你是说园春院?”袁方问。
那人伸出了三个指头答道:“正是。园春院的头牌是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