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只是对这个老车夫稍微地点了一下头。
老车夫赶紧从马车上拿出一张车凳放在地上,并扶着袁方上车。袁方一手撑在老车夫的肩上,一手拉住车棚上的一个把手,就要往车凳上面踩去。他脚下是一张方形的木制车凳,凳面上铺了一张崭新的红色绣墩,上面绣的是一匹奔驰的战马。
虽然已经抬起腿的袁方真不忍心就这样踩在绣墩上,由于抬脚的惯性,还是踩在了绣墩的战马身上。
鲜红的绣墩上面留下了他的一个明显的脚印。
马车里面很干净,看得出来周若谷很用心地整理过他的座驾,不但绣墩是新的,就连马车两边的座位也换了干净的坐垫。
跟在后面的张从见袁方上了马车,就让一个家丁把用马驮着的被褥取下来,他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的两边是可以坐人的,中间有很大的空间是用来装货的,现在这个空间正好可以用来打地铺,张从把被褥拿上来之后,袁方就让他在中间宽敞的过道上把被褥铺好,袁方昨晚没有睡够,现在他要补上一觉。
周若谷看到张从拿上来一床被褥,他不明地问:“这位小哥,你拿被褥作甚?”
袁方道:“是我让他拿的,我昨晚没有睡好,现在要补一觉。”
“哦,原来是这样!”
“去你们那里要多少时间呀?”袁方问。
周若谷答道:“现在的路不大好走,快的话要一个时辰,慢的话那就可能要二个时辰了。”
袁方道:“你让车夫慢慢走,我好睡上一觉!”
周若谷道:“袁少爷您就放心睡吧,我让车夫走慢一点,一定让马车一路平平稳稳。”
说话的功夫张从就已经把袁方的“床”铺好了,此时虽然是三月份,天气还是很寒冷的,袁方钻进被窝就让车夫开始赶路。
张从坐在马车里面守护着袁方,周若谷则坐在了前面马车夫的旁边,袁福领着五个家丁骑马跟在马车的后头。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袁方在睡梦中听到张从喊他,朦胧中他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张从在喊。
“少爷,我们到了。”
“到了?”袁方一骨碌坐起身来。
此时听到周若谷在说话:“袁少爷,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的石灰窑。”
袁方下了马车,空气中蔓延着一股生石灰的气味,他看到马车停在一个只有二十多尺宽的石灰岩铺成的小路路口。
周若谷上前解释道:“袁少爷,这条小路是进村的路,我们正赶上窑上出窑,满处都是石灰,所以马车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下车步行,从这条路也能去到石灰窑。”
周若谷所说的“窑上”,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厂区,“出窑”就是有一炉石灰窑刚刚烧成,在往外运石灰。
袁方望向周若谷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空气中飘着一层白雾,那白雾都是石灰粉所致,不远处还有两股黑烟在冉冉上升,周若谷解释说那是窑工正在烧窑。
袁方问:“你家有多少座窑呀?”
“回禀袁少爷,一座正在出窑,两座正在烧,还有三座空窑,一共是六座窑。”
此时,张从已经收拾好了被褥,他问袁方把被褥放在哪里,周若谷抢着答道:
“放在车上就行了,看完窑还是这辆车送你们回去。”
“就按周窑头说的办!”袁方对张从道。
周若谷让人把袁福和家丁所骑的五匹马栓在了村口,就领着大家往村子里走去。
进村的路面是用石灰岩铺成的,路面很平整,而且干净,在村口有一棵大榕树,有一群麻雀正在树上叽叽喳喳,麻雀发现有人走近,“呼——”地一下全飞走了。
这棵榕树很大,四五个人都抱不过来,树下有巨大的石头,这些石头已经被人磨得很光滑了。袁方看到粗大的树根已经把铺在它面上的石灰岩顶起来好几块,这些石灰岩铺在这里应该有好几十年了。
“平时会有村里的孩子在此玩耍,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孩子们都回家去了,所以才显得如此的安静。”周若谷见袁方的眼睛盯着树底看,急忙加以解释。
袁方问:“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
“玉泉村。”
“玉泉村,好名字!”
袁方向村子里望去,玉泉村依山傍水,一条小溪从村后的山上流下来,这条小溪沿着出村的这条小路流出村子。
周若谷的石灰窑就在这条小路的右边,中间隔了一条小溪,小溪大约有丈许深,溪水清澈,水中一群群的小鱼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一座独木小桥横在小溪上面,从这座小桥能够直接通向石灰窑。
周若谷带着袁方一行来到小桥前面,他回身对袁方道:“袁少爷,我家就在这个村子里,是不是先去我家吃过午饭再去窑上?”
“先去窑上看过之后再去你家吃午饭吧!”
周若谷走上了小桥,他站在桥上回头对袁方道:“袁少爷,过桥的时候请小心脚下,这座桥有点窄。”
这是一座非常简易的小桥,不但桥面窄,而且两边没有护栏,小桥全长二丈,桥面是由五根碗口粗的树干组成的,树干用篾片捆绑在一起,两头用短木固定,这样的桥走在上面吱吱嘎嘎地响。
袁方当然不会惧怕这样的桥,他的记忆中,小时候经常和汤祖契、王良逸在这样的桥上来回地奔跑,现在走在这座桥上,犹如闲庭信步。
过了桥就是石灰窑的地盘了,这里相当于石灰窑的后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