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子寝宫的密室中。
一名庞眉皓发,长得慈眉善目,身材略胖的花甲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正慢悠悠的品着。
在他的对面,有个相貌堂堂,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身着华丽锦衣,在大堂内来回走动。
半晌之后,中年人停步,一脸凝重的看着老者,问道:“陈公何以断定皇叔如今不在白罱城?而更是如何得知父皇已经驾崩?陈公可知道,说出这话乃是大逆不道。”
当朝权柄之最的另一人,广执令陈安,有着“笑面虎”之称,只因他一与人说话就是笑眯眯的,做起事来却是阴狠毒辣。
陈安笑眯眯说道:“皇子,两个月前,褰乐王调动如此大规模的京畿守卫军离京,虽然是夜间秘密进行,可大军调动再过隐秘,又能隐秘到哪里去?不可能没有动静。”
陈安接着道:“陛下仙去,虽然陈安只是推测,但肯定九不离十了。以往皇上寝宫,每日清早都会有皇子公主去请安,今日是不是根本就不让皇子等人进去?”
皇子点头,确实如此。今日一早,他去给父皇请安,被禁卫军拦下,给的理由是皇上近几日不想见任何人。
陈安将手中杯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继续道:“昨夜有宫城守卫见到杜栋梁半夜入宫,随后便有上千的太监宫女被隐秘处死。这宫中的事,还是这等大事,就算做得再隐秘,也会有消息传出去。皇子想一下,除了是陛下之事,何人胆敢处死如此多的宫中近侍。而处死这些人,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定是要隐藏些什么,需要如此做,只能是……”
陈安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
皇子脸色一阵变幻,忽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脸悲痛地说道:“父皇就这么仙去了,孩儿真的舍不得啊。”
陈安却是看到皇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皇子一番如泣如诉的哀悼言辞,要搁在寻常百姓之家,一定会让许多人为这份孝子情怀感动。
只是生在帝王家,这样的场面就会让人觉得单薄无力。
陈安也连忙跪在地上,一番哀嚎,痛哭流涕,嘴上说着什么不能侍奉在先皇左右,什么定要辅佐明主,不愧对先帝的天恩,什么忠心不二,等等等等。
“孝子感天”“忠义股肱之臣的肺腑之言”,这就是皇子李肃与广执令陈安的眼下现状。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二人几乎同时停声。
陈安道:“皇子赤子孝心感人肺腑,想必将来执政定是一代明主。”
皇子一脸严肃道:“还不知先皇是否留有遗诏,陈公话可不能乱说。”
陈安笑眯眯道:“先皇一代图治明君,最是慧眼识人,这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之选,以臣下看,先皇一定选的是皇子。”
皇子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陈安突然一脸慷慨激昂道:“皇子,陛下驾崩,宫中局势铁定会出现大动荡,而京畿守卫大军又被褰乐王调出京一大半,皇城防卫力量不足,不足以镇压动荡,拱卫京师。还请皇子调动城外驻军,入城卫宫。”
李肃眼睛一亮,城外二防驻军统帅,乃是他的亲舅舅周翰。
皇子正色道:“理应如此。”
————
太子寝宫。
一名穿着绣边金袍,看上去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坐在大堂的花纹镂空长条几前,他盘腿而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一张写有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来回看了几遍之后,他才取下罩烛火的罩笼,将纸条烧掉。
金袍中年人这张脸很普通,除了眉毛很浓外,别无特色。
他看着地上的纸条燃烧殆尽后,脸上逐渐浮现出浓浓的喜色,不加掩饰,最后甚至猖狂大笑起来,道:“终于让我盼到了,父皇,你早就该走了,非要赖在那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让孩儿是好等啊。”
偌大的太子寝宫大堂内,除了正座的太子李长麟,再无一人,所以当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语说出后,显得格外响亮刺耳。
这时,寝宫外传来了内廷太监的声音,“启禀太子殿下,方副统领求见。”
“宣他进来。”李长麟随意拂了拂眼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吩咐道。
殿外太监应是。
没多久,一个长了满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有余,着一身黑色盔甲,腰佩一长剑的中年人跨门而入。
进门后,站在门槛处,向太子抱拳行礼道:“属下方琛拜见太子殿下。”
李长麟道:“方统领不必拘礼。”
李长麟一指台下左侧的长条桌几,示意方琛坐下。
殿门外,小太监轻轻把门合上。
当那扇门缓缓关上,李长麟立马变了脸色,“可是李肃那边有动静?”
“广执令陈安先前秘密会见了皇子,然后就有皇子的近身亲卫出城,根据属下的线报,那名亲卫出城便向西而行。”方琛道。
李长麟一怔,随即声音都有些变得急促,“向西而行,那不是京城驻军第二道防线的所在地吗?第二道防线的驻军统帅是不是李肃的舅舅周翰?”
方琛点头道:“殿下,要不要属下派人将那名亲卫拦下?”
李长麟没有回答方琛的问话,而是自顾自道:“看来我这位弟也得到了消息,想找个理由让防卫驻军入京师,名为拱卫京师,实则是想要谋反。”
方琛脸色一变,就要再问一遍之前所问,请下指示。
却听到皇子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