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绿水环抱青山,骄阳升空近晌,却不令人感到灼热,还很温和,秋风拂面,神清气爽。
红莲郡往南,去往高塘的官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这在官道路边,简单搭了个棚子的茶摊,是前后几十里路,唯一一处供人歇脚、喝杯热茶的纳凉地儿。
摊主是一对老年夫妇,虽然都已逾甲子高龄,但却精神矍铄。
此时快近晌午,到了茶摊客人最多的两个时间段之一,夫妇二人,忙前忙后,一个端笼屉包子,一个提茶换水。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将这一波忙碌过去。
花甲老翁解下腰间围裙,坐在摊前的小木凳上,右手拿着一把竹扇,扇着风,左手拿着一个样式老旧的紫砂壶,就着壶嘴喝着茶,模样悠闲惬意。
“老头子,你先把所有茶壶灌满热水,再去歇着。”
又送完两笼屉包子的老妇人,将笼屉重重摔在老翁身后的摊板上,掐着腰,脸色不善。
老翁吓得一个激灵,身手敏捷的侧身站起,笑脸谄媚地望着老妇人,见其面色不善,麻溜地跑去加水。
老妇人反倒一屁股坐在老翁的凳子上,捂嘴偷笑,像个争抢吃食胜利的孩子。
“老伯,你手上的紫砂壶可是个好东西。”
临近摊子的一桌,有两位拼桌的客人,一老一少。其中年轻的那位,是一个长得黑不溜秋,看上去十九岁,模样憨厚的小胖子,穿着一件式样宽松的灰布麻衫,斜挎着一个黑色包裹。
此话,正是从他口中说出。
胖子是谁?正是千里迢迢追赶吴彩霞,要为之报仇的庄狻。
老翁回头看着这个黑不溜秋的小胖子,嘿嘿一笑,缺两颗门牙的嘴,说话都有些跑风,“这位少侠觉得老汉的紫砂壶好,老汉怎么就瞧不出来?”
庄狻三下五除二塞入嘴中一个包子,含含糊糊道:“老伯是真瞧不出来,还是故弄玄虚,这点只有你最清楚。”
“少侠,请不吝解惑。”老翁道。
庄狻终于将包子咽入腹中,猛灌了一大口茶水,打着饱嗝,瓮声瓮气道:“呃,老伯手中这盏出自恫墚的上品紫砂壶,可并非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一年出不了几盏的好壶,是不是好东西,老伯要比我更清楚。”
老翁呵呵一笑,提着一壶白水走到这一桌前,将搁在桌上已经快见底的茶壶添满水,又向坐在小胖子对面衣着光鲜的那名老人,微微点头致意。这才笑眯眯看向小胖子道:“少侠,你已经坐在这吃了五笼屉包子,免费白水添了九壶,不知何时把账结一下,小店小本经营,老汉怕自己一个不留神……”
庄狻又塞了一个包子,憨厚笑道:“老伯,我们正说紫砂壶呢,你怎么突然又提到结账了,老伯不是怕我不给钱跑了吧?你放心,我在等人,人到了,自然给你钱。”
老翁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刚要教这没皮没脸的小胖子做人,却听坐在摊前的老妇人突然插口道:“老头子,这小胖子我看着喜庆,就算白吃我老婆子也认了,你就莫要再与他计较,由着他吃,看着怪喜人的,能吃是福。”
四周,听到人,皆哈哈大笑起来。不少人其实早就发现,这摊主老翁,总是借由添水,在那又黑又胖,穿着又寒酸的胖子身边晃荡,因为那胖子已经赖在那个位置上将近两个时辰。
“唉,好嘞。”老翁立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向老妇人走去,走出几步,忽然想起水壶还在桌子上,又转身折回,笑脸灿烂地看着小胖子,低声说道:“小子,若是敢赖账,看老汉不打断……”
庄狻嘿嘿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一脸欠揍道:“多谢奶奶,那就再给我来两屉包子。”
老翁刚转身要走,差点一个踉跄将水洒在老伴头上。
老妇人真的又去端来两屉包子送给庄狻,还告诉他,不够再给奶奶说,小胖子欣然应允。那提着水壶站在摊前,看着这一幕的老翁,气的牙痒痒。
幸好,有一大批客人涌来,分散了老翁的注意力。
不远处,一行一看就是富家豪门的队伍,正骑着高头大马,款款向这边走来。对,没错,马就是在走,而不是在跑,因为速度很慢,与常人走路无异。
为首一人,是一名白衣年轻人。
还没等到这一行有人的队伍靠近,老翁立马迎了上去。
“公子,老汉这茶摊后面有一露天马房,您看需不需要给马喂些草料,顺便在老汉这茶摊歇歇脚,用些茶水包子?”老翁笑脸灿烂道。
老翁抬头看着天,直白道:“已经快晌午,这官道往前走,几十里内可都再无歇脚吃饭的地方。”
一早从红莲郡出发,尔今骑马赶至此处的正是秦恒一行人。
现在骑在马上的一共有人,除了秦恒,万楼,以及吴彩霞外,还有五位老者,具是无梦大雪楼的内阁阁老,昨夜与昆仑十四奴,一前一后赶到红莲郡。
这五位阁老此行的目的,与昆奴一致。
程明志父女二人,今日一早道别之后,已经分道扬镳。
秦恒眼角余光扫过茶摊,随即收回,看着马前站着,笑容灿烂的花甲老翁,也是笑容灿烂,只说了一个字,“好”。
人中有七人翻身下马,忽然听到一个瓷碗砸地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瓮声瓮气中夹杂着无比愤怒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你杀了阿霞全家,祸不及家人,你这样有违江湖道义。”
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