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星北斗楼前的应安街,此时人影绰绰,人人皆配蓑衣大刀,整装待发,整条街道充斥着肃杀气息。
天空中,小雨如丝线串联珠子,构架出一面连接天地的浩瀚珠帘,丝丝缕缕,晶莹剔透。
天幕低垂,闷雷滚滚,比之第一波降雨时的天象,更让看到之人感到心悸。
藏星北斗楼三楼一间临窗,布置极尽奢华的房间内,藏星北斗楼的幕后老板、镇鸿楼楼主曹亮,“少年”画师何中韫,幽都霞光曹氏的六名剑甲供奉,共八人齐聚一堂。
涂正松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整装待发,门下弟子倾巢而出的六座江湖门派。他双手搭在窗沿,雨水时有飘进窗户内,飘在他脸,对此,他全然不顾,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沿的木板。
房间内没有人说话,六名剑甲供奉的另外五位,此刻正在屏气凝神,运转心法蓄力。
何中韫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晃悠着两条腿,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房间内墙壁那幅描摹前朝名家云道寅成名之作《冬夜银装素秋池》的壁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曹亮坐在与何中韫相隔一张茶几的椅子,手中端着茶杯,低头细品。
这样的一副场面,大约维持了半炷香功夫,然后,几人就见到天边飞来一只体型雄壮,品种稀有的海东青,涂正松伸出胳膊,海东青稳稳落在他的肩头。
随后海东青那双充满阴戾气息的湛蓝色鹰眼就开始打量四周,当它看到房间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就想要展翅扑杀过去,只是不知是否是天性对危险的感知,还是有其他顾忌,它始终没有付诸行动。
涂正松将海东青脚的密信取出,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两手一搓,那张密信纸条,瞬间化为灰烬。
他回头看着曹亮,面无表情道:“传令动手,从东城突袭,目的不是与先前打下东南西北中城中区域的那些人交手,只要对他们造成袭扰,牵制就可以,这些乌合之众想指望他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显然不太可能。”
曹亮放下杯子,不解问道:“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涂正松道:“现在霞光曹氏不想在这趟浑水中分一杯羹,或者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家主有命,与皇甫中庸结盟,目的只有一个,杀了那个姓秦的年轻人。”
“事情有那么严重,不再等等?”曹亮继续道。
涂正松道:“曹氏族中有先知推算,姓秦的年轻人在荒城乱局中,恐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其他人想要在这之中捞到好处,显然不可能,那么现在目的更改,只有一个,杀人。先知有言,此次杀他,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失,以后再难寻觅。”
曹亮站起身,抱拳说道:“既然是家主有命,曹亮莫敢不从,不如就由在下亲自领队,尧茂、杨广义施霖等人,有我在之间居中牵制,生不出乱子,也不会误了家主的大计。”
“不用。”涂正松直接拒绝了曹亮的提议,他直接说道:“你跟我们一起,另外何中韫也跟我们一起,不必分头行事,下面这些人去做他们的事情,完的成完不成,对家主的谋划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去城主府,趁着那姓秦的大庆余孽身边化境强者最为空缺时,神窍存在无一人在身边坐镇的空档,一举围杀后,片刻不停脱离此城。”
何中韫见涂正松说的认真且谨慎,他想了想,问道:“你们得到的消息,能够肯定秦恒身边已经没有其他化境,或者神窍大能了吗?”
涂正松脸色不悦地看了那少年面容的何中韫一眼,解释道:“不能确定,但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根据鱼漏底传递来的消息,几位神窍存在目前正在捉对斗法,姓秦的身边唯一一个具体战力不明的化境强者,眼下也正被城主府的化境强者牵制,短时间脱不开身。”
何中韫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说道:“既然是只有那秦恒一个人了,为何不遣人试探一番,他一个五品容焕境,不说化境,只要是一名二品脱胎境武夫,也能吊打他,杀他更是如同宰鸡,何必我们亲自去?”
涂正松缓缓走到何中韫身前,低头看着他,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去年年末,这位大庆余孽在白罱城做了什么?”
何中韫摇头,他的确不知道南阙王朝去年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这几年一心呆在浩淼城,跟在连如玉身边,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在作画,再不就是帮着连如玉解决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所以涂正松问他秦恒在白罱城做了什么,他当然不知道。于是他摇头说道:“何某不知。”
涂正松死死盯着何中韫那张唇红齿白的脸,一字一句道:“他将白罱城闹了个天翻地覆,杀化境犹如宰鸡。听说他当时一念入神窍,与白罱城坐镇的那个老怪物斗法,神通术法各有来回,不落丝毫下风。
若不是后来牵扯出另外“一些人”,才让他遭受重创。若是没有“这些人”的出现,那他现在的境界,你何中韫能够想象?你说他眼下是五品容焕境,会不会等到我们到了他面前,他又变成了以我们目前境界只能高山仰止的神窍境?谁敢说,没有那个万一?”
何中韫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我担心的万一是那秦恒身边还有隐藏高手,不是什么一念化神窍”,只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明显眼前形势在人家,再把他给惹火了,很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转而说道:“那就按照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