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两日,这天酉时,滂沱大雨压得天地昏暗,恍若黑夜,江水翻滚好似要掀起巨大浪潮。
风雨大作。
满堂红靠岸朝君渡时,已经无船愿意去往红莲郡。
渡口东一家往日生意惨淡的小客栈,今天生意很是红火,十数间客房,基本上全住满了客人。
丈夫不在家,自个儿带着五六岁大孩子,还要照看一家客栈的喜娇娘,在忙了一两个时辰后,终于有时间忙里偷闲下。
她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粗茶,抓了把瓜子,有滋有味地嗑了起来。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几位客人。喜娇娘打眼一看,哟,一位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尤其是那双桃花眸子,真好看。
在其左右的少年男女,她自动给忽略了。
“公子住店?”喜娇娘将瓜子先放在了桌子上,热情招呼道。
倒也没有那种一见美男子便挪不开眼的庸俗感。
秦恒点点头,笑道:“老板娘这里可还有客房?今天这雨下得太大,又有大风,眼下所有渡船皆不出江,我们的船靠岸晚,没能找到有空余房间的客栈。”
秦恒打量一眼,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女人,鹅蛋脸,皮肤微有些粗糙,长得有几分姿色。从其脸上隐约能看出,女子年轻时,也是个中人之貌的小家碧玉。
“房间倒是还剩两间,不过不是上房,几位要是愿意住,我马上就领你们上去。”喜娇娘欢喜道。
“不忙,住,我们肯定住。不知老板娘这里可有什么小菜,江上飘了几天,吃得东西太淡,这会儿也饿了。”秦恒说道。
“有有有,只要公子不嫌弃我这个妇道人家做得东西不合胃口,那你们就稍等片刻,我马上做几个拿手小菜招待诸位。”喜娇娘连忙应下,这可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够他娘俩几天的开销了。
秦恒直接道:“尽管上,不嫌。”
喜娇娘进入灶房没多久,就端出四五盘看上去品相不错的小菜,又从柜台提出两壶酒。
秦恒三人坐在一张靠边的桌子吃了起来。
喜娇娘继续嗑着瓜子,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言语,不知道是她本就性格如此,还是因为一个女人操持家业久了,乏了,话反而变少。
吃到一半,秦恒喝了口酒,笑道:“老板娘独自操持家业,怎么没见家中男人?”
喜娇娘骂道:“那死鬼说是靖州的丝绸放在红莲郡好卖,这不一走就是大半年,也不来封信,不晓得是不是死外面了。”
秦恒有注意到女人尽管在骂,可眼中却满是温柔的笑意,他道:“看来大哥在外面也不容易,整日奔波劳碌。”
“那倒也是,他想着孩子大了,要在红莲郡给他买套宅子,拼了命也想多挣点。”喜娇娘叹道。
二人说着话,门外又走进来两人。
杜润嘉一眼就看到了秦恒,先是有些意外,继而惊喜。
她道:“公子有礼,我们还真是有缘。”
秦恒没搭理这个女人,杜润嘉也没有介意,她看向嗑瓜子的妇人,说道:“老板娘这里可还有上房,我们要两间。”
喜娇娘摇头道:“没了,最后两间不是上房,也被这位公子要走了。”
言外之意,上房早就没了。
“无妨,只要有客人愿意让出房间,我们愿意出五倍的价钱,你去问一下,是不是上房都无所谓。”杜润嘉财大气粗道。
“这……”喜娇娘明显有些为难。
“我们也付你五倍的价,如何?”杜润嘉看着喜娇娘,又道。
喜娇娘摇头道:“不是这样,要不小姐自己上去问吧,至于房间多少钱,你按原价给我就行,只要你能找到客人愿意主动让出,我无所谓。”
杜润嘉有些愠怒,但是一想到旁边坐着的几人,她就只得压着不发作。
“邢老,你去看下,有没有客人愿意让出房间的,价钱随他们开。”杜润嘉看向邢汤,说道。
邢汤点头,上楼而去。
杜润嘉也不与这间客栈的老板娘废话,转身走向秦恒那桌。她还是那副柔媚口吻,道:“公子若是愿意,不如由我做东,那里的酒菜俱是上佳珍品,来到朝君渡若不去……”
秦恒抬手打断道:“你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刚吃得半饱。”
这一句话,把杜润嘉塞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愣是把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弄得下不来台。
最后灰头土脸的走到楼梯口,去等那邢汤下来,也算漂亮的脸蛋,表情别提有多难看,憋成猪肝色。
万楼自顾自吃菜喝酒。
吴彩霞装作埋头吃菜,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喜娇娘心里大呼痛快,差点笑出声,看你还如何趾高气昂。
外面雨越下越大,风声呼啸。
喜娇娘走到客栈门口,伸手将门合上,回头冲秦恒几位笑道:“既然本店已经客满,我就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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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朝君渡相距不过数里的一处山谷之中,一个身披蓑衣,脚力极快的中年人,在一条山涧小路上行走如飞。
忽然,一个声音响彻在山谷之中。
“曹远山,既已死,为何要吊着一口气,是想要与那贼婆娘通风报信不成。”
中年人身后不远,一行穿着并不属于南阙朝人服饰的十数人,人人手持长矛在雨中狂奔。那领头之人,一头紫发,持短戈,脚力迅猛程度亦是与前面中年人旗鼓相当。
从紫发男子追击的方向看过去,前面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