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中,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僵局才被打破。
这段时间,城隍庙中的十一人,有五人倍感煎熬,其一就是被郧梓桃盯的心底发毛的年轻人;其二是漫长等待同伴到来的两人,严立与胡鹪;其三是那位公子哥打扮的柳正安,他的煎熬,是敢怒不敢言;其四是处在担惊受怕中的侍女岱儿。
于秦恒来说,本来只是想着闲来无事陪几位包藏祸心的家伙玩玩,谁曾想,在这里遇到了与自己恩怨纠缠不清的故人,这让他觉得,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为确保万无一失,杀人求财,如今又加上一个劫色目标的胡鹪与严立,在此前来城隍庙的路上,给自己的同伙留下了记号,这段煎熬等待的时间,是在等他们前来与他二人汇合。
事先就想利用这次异宝出世的机会,宰杀一波“肥羊”的绿林劫匪,为做成这笔大买卖,也是煞费苦心,从聚拢一批武力不济,却有钱的“肥羊”开始,再到后续见机行事的路线安排,到最后的收网肥己,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纰漏。
这次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异宝出世,有些江湖高人若是故意压境示人,难保他们不会劫错成惹不起的人物,又或者会被那些自命清高的江湖侠士知道,杀之捍道。那样的话,他们就不单单是肥己不成,反倒会把命丧。所以他们这伙声名狼藉的绿林劫匪,行事是小心再小心,不到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绝对不暴露底细与目的。
柳正安目前瞅那个比自己长得帅气的年轻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之前他不想迁就年轻人的病痨身体陪同去歇息,所以让自己这边先前聚集在一起的五人先行一步,去见见那异宝出世的景象,结果遭到排挤,所有人都要迁就他,这让他心中愤愤不平了好半晌。
来到城隍庙,柳正安内心的怒火,在见到那脸蛋儿完美无瑕,眼睛有些许瑕疵的女子时,才稍稍有所平息,可任他摆出各种自认为风度翩翩的姿态,想要吸引美貌女子的注意,让之对自己一见倾心。
可他的想法虽好,却被那个不懂规矩的年轻人给打乱了,女子只顾怒视着他,都无暇关注他处,这让他使出浑身解数,却找不到使力点,心中难受至极,对那罪魁祸首的年轻人更是恼怒憎恶。
侍女岱儿此刻无奈至极,在小姐耳边说了许多那些说书人说的江湖尔虞我诈,看上去为善,实则大恶的故事,小姐倒好,真成了听故事,听的还津津有味,频频还发问几句不解的地方。
“徒儿啊,是杀啊,还是走啊,你倒是给个态度,这样干耗着是咋回事?”赵自观同样以一门聚音成线的秘法询问徒儿。
郧梓桃聚音回之,“师傅,你不觉得今天这出戏很有意思吗,痛打落水狗,杀人求财劫色的戏码,可比台上演义要精彩的多。”
赵自观语气古怪,“徒儿,你开心就好。”
言外之意,郧梓桃当然听的明白,但她却假若未闻,目光西斜,投向庙殿外。
庙殿里,能听到庙外传来的“悉悉挲挲”的脚步声,由远即近,步伐轻快,沉稳有力,听得出是些练家子。
郧梓桃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淡笑意,想杀那人而未动手的她,要他死,却又不要他死的那么便宜。正如初闻他死讯之时,郧梓桃央求师傅让她出关下山,要去确认那人到底死没死,给赵自观的解释是,他可以死,却不能死的太便宜。
赵自观拗不过,答应她可以下山,而后孤身一人前往白罱城的郧梓桃,站在白罱城外,望着阵阵狼藉的高大城墙,喃喃道:“怎么能让他死的那么便宜。”
常将三大仇人挂在嘴边的姑娘,真正到了这座让她在此失去一只眼睛的城下,面对城中还有两位仇家的情况,居然忘了入城报仇,只想着那人不能死的那么便宜,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距姑娘百余丈之远的一家外城面馆中,有个因为不放心跟来的青衫儒客,一边吃着一碗醋放的特别多的阳春面,一边视线不时看向城下的那个身影,长叹道:“傻姑娘诶。”
说着,他又大喊一声,“掌柜的,再加点醋。”
那一日,风雪不停,城下的姑娘站了一天一夜。吃面的青衫儒客,吃了一天的面,光醋就下了三斤。
城隍庙外,乍然围上来二十余名,一眼看上去就绝非善类的江湖人,个个不是持刀,就是执剑,面相凶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血腥气。
这可把坐在门槛上的主仆二人吓坏了,耶律琥虽然脑袋长得和别人有些差别,可也不傻,“腾”的一下屁股从门槛上弹起,站起身护着岱儿连连后退,她望着门外来者不善的一群人,眼中兴奋大过惧怕,学着从别人口中听得的江湖喊话,大喊道:“江湖路,江湖走,敢问各位好汉,路走哪边。”
以扇形围上来的二十多人的绿林匪寇,为首之人是个白面书生,他手中拿着一块提线玉坠,左右抡甩着向城隍庙门走来,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邪魅笑容,闻听那模样长得确实不咋地的姑娘的喊话,大感有意思,接话道:“山上来,求个财劫个色,路走哪边,都是我的。”
耶律琥不知道该如何接了,更多的是有些怕了,因为她看到白面书生的身后,突兀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娃娃脸女人,没有鼻子,少了一只耳朵,在对着她笑,笑的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闻听门外动静的严立和胡鹪,心中自然是兴奋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