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在原地愣了半天,最终踯躅着上前,行了一礼,“下官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在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抬头看了沈君兮一眼。
这个佥都御史,气质倒是不错,临危不乱,面对如此场面还能这么淡定的在这里行礼,倒是个可用之才。
只可惜,她是南宫无言的走狗。
“这几日,是你在替父皇治病?”五皇子淡淡问道,毕竟肃亲王一直都跟在东楚皇身边,很多事情就算南宫无言再怎么极力去瞒,也是瞒不住的。
沈君兮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是下官。”
她在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识趣一点吧,这满宫都是五皇子的人,一个不顺他心意就是一死。
虽然沈君兮也不觉得他叫自己来还能让自己活着出去。
但是,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南宫无言虽然在举行婚礼,却也不可能毫无所觉,五皇子动作这么大,迟早会惊动他。
沈君兮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五皇子笑了笑,道“父皇如今似乎是病重了,你不如再进去替他看看,喂他一点什么灵丹妙药?”
他话中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沈君兮忽然就明白了。
五皇子不过是不想背上弑父的名声,让她来背锅罢了。
到时候对外大可以说南宫无言派君不知入宫害死了东楚皇,然后五皇子还是正义的一方,虽救驾来迟,却拼尽全力斩杀叛贼,最后荣登大宝。
可沈君兮如今总是看透了又能如何?她除了说是,还能怎么办呢?
最后她微微躬身作揖,便被半压着强迫她进去了。
说起来,她这一生在这些国家,都过得一点也不平凡,单论她经历了北诏和东楚最大的两次变故,就很是……不易了。
只是不知道五皇子怎么对付南宫无言?
他就是杀了东楚皇,南宫无言的兵力和势力都在那里,一旦从太子府卷土重来,五皇子今日所做的一切也就不过是个笑话。
只可惜,她的命今日只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她此次,又将活下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就在沈君兮进了东楚皇的寝宫,去面对一个等待她的未知,甚至最大的可能是死亡的时候,南宫无言才和商菀菀三拜过了,送入洞房。
按理说,南宫无言这个时候就应该出门陪客了,只是在他将商菀菀送回房的时候,忽然被佳人扯住了袖子。
东楚的民风相对要放开一点,否则商菀菀作为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担起整个商家,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了。
此时这凤冠的形式就只是简单的遮面珠帘罢了,商菀菀微微撩起面前帘子挂在凤冠上,便看清了眼前这人。
南宫无言今日一袭朱红色长衫,结合着他温柔的笑容,精致的五官,就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就让人有些沉醉了。
商菀菀也在那一刻莫名的,怦然心动。
她微微起身,声色婉转中带了些许媚态,“殿下,如今……臣妾可否唤你一声夫君?”
今日的商菀菀褪去了所有的锋芒,好似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眉梢眼角都带着问温柔,楚楚动人。
佳人含羞带怯,轻轻拉扯着自己,南宫无言到底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纵使不喜欢她,却也是心生怜意将她揽入了怀中,有几许安慰性的抚上她的脸颊。
“菀菀,今日过后,我便是你的夫君。”
商菀菀笑得愈发明媚动人,双臂轻抬勾住了南宫无言的脖子,然后好似不经意般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南宫无言没有理由拒绝。
然,就在他即将俯身的那一刻,忽然看到了商菀菀眼底的清明。
不该属于一个万般娇羞的新婚女子的清明。
警觉忽生,南宫无言弯了弯唇,在距离商菀菀一指处停下。
四目相对,皆是脉脉含情,只是其中到底掺杂了多少虚情假意,却尚未可知。
商菀菀好似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带着些许俏皮,“怎么了,夫君?”
南宫无言揽着她腰肢的手略微收紧,试到了身后的一丝寒意。
他轻笑一声,手顺着她的腰肢略微上移,然后便从后面,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颈,顺势一推将她推离了自己,毫不留情。
商菀菀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在那一瞬间,整颗心沉入谷底。
腕上纯金打造的桌子中露出的一截小小的刀片微微泛着寒光,唇瓣是不太正常的紫调祭红。
是的,她方才主动示好,曲意逢迎,是为了对付南宫无言,为了……杀了她。
她最后还是被那一曲戏惊到,然后被宁国公说动了。
她今日的任务,就是杀了南宫无言。
若是南宫无言迟疑了,迷醉了,那么只有两种结果,吃下商菀菀在唇上涂抹的见血封喉的毒药暴毙,或者被千年玄铁打造的轻薄刀片刺入后颈,无声无息的搅碎他的中枢神经,然后死在这里。
不论哪一招都是致命的。
商菀菀的伪装,其实很到位,只是南宫无言在送她回来之前,看到了步非凡,步非凡本该跟在沈君兮身边的,如今却好似很着急,有话想说,就让南宫无言起了疑心。
然后是商菀菀忽如其来的挽留,以及眼底不带丝毫情绪的清明。
让南宫无言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必然是瞒了自己什么。
再联想到今日并未到场的宁国公、五皇子和六皇子,夜尚羽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那一瞬间南宫无言便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