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维和史倾棠交谈的时候,郭知宜闲闲散散地站在大殿中央,佯作漫无目的地到处乱看,只等着某人作乱。
郭知宜想到史倾棠刚刚说的,心中唏嘘一笑,哪怕是像史家这种清贵世家,也免不了几门极品亲戚。
只不过,欺负史倾棠孤身一人?
郭知宜忍不住捂脸,难道同样姓史,这智商真的能相差一个马里亚纳海沟吗?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尚不自知,惨,真的惨。
据史倾棠所说,数日前静远阁遭了贼,丢了好几幅珍贵的字画。但丢画倒是次要,令她不安的是,那贼像是对静远阁很熟悉似的,几乎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有内鬼。
这是两人的共同想法。
史倾棠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早早就把目光锁定在府内的人身上,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查到在这几天接近过静远阁的下人中,有一个人和史家旁家的人走的很近。
然后,她就顺藤摸瓜地查了下去……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却发现,史家旁家的人竟然和赵府的人有联系。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将计就计。
尽管,郭知宜并不是很明白,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会影响到哪几方。
!
在郭知宜神游的时候,殿内一角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来了!
郭知宜莫名有些兴奋地凑了过去。
只听赵俊正指着一幅画侃侃而谈,“这《初春图》乃是三百年前的宫廷画师郭息的传世之作,画中构图对称,却又用浑圆山体与丰富云气搭配,在秩序中又充满着韵律的变化,除此之外,郭息还借墨色深浅营造出细腻的光影效果,更为此山水增添空间的奇幻。这里还有不少舟樵行旅人物,将此画转为处处生机之神奇景境。”
围在赵俊身边的人不管听不听得懂,第一反应就是捧场,花式夸赞赵使相懂得真多。
赵俊矜持了一下,才道,“各位大人谬赞,本官只是日日观赏此图,比旁人多了几分体悟罢了。”
众人一愣,日日观赏?
史家的传家宝怎么会让赵大人日日观赏?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郭知宜噙着一抹讥诮的笑容走了过去,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初春图》日日封存在静远阁里,赵大人何来日日观赏之说呢?难不成日日往静远阁中钻?”
郭知宜和赵俊八百年前就撕破脸了,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
赵俊最不喜别人反驳他,更何况这个反驳他的人还是郭知宜,当即面色就冷了下来,“郡君不知实情,莫要造谣中伤老臣。”
实情?
郭知宜虚心道“愿闻其详。”
赵俊冷笑一声,指着身后的画作“实情就是,这幅画是假的,真画明明在我府上。”
众人一阵哗然。
郭知宜也愣了下。
赵俊欣赏了片刻郭知宜脸上的错愕,心中大快,洋洋得意道“都说史家乃书香世家,如今竟连书画的真假都鉴定不出了吗?还是故意拿假画来愚弄陛下和吾等呢?”
赵俊死死地盯着郭知宜,十分期待能从郭知宜脸上看出一丝慌乱。
然而,郭知宜错愕之后,却是有些茫然地看向围观的人,“这幅画究竟是真是假?”
被郭知宜看到的人纷纷避开了郭知宜的视线,或言不知,或言是假。
而史倾棠的师叔们则像是被交代好什么似的,微笑着立在原地,一言未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郭知宜对上赵俊不屑的目光,心中一哂,脸上却装出了惶恐之色。
郭知宜捂着嘴惊叫道“唉呀,我忽然想起,现在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
赵俊不耐道“郡君想说什么?”
郭知宜危险一笑,“像不像指鹿为马的场景呢?哦,不,眼下这种应该说是,指真为假?”
聚到这一角的人越来越多,但这一小方天地的氛围却是越来越安静。
赵俊恼怒地指着郭知宜“郡君不要信口雌黄!”
刚刚赶到的郭荣将郭知宜护在身后,直视着赵俊“使相大人,长安年纪小不懂事,藏不住话,什么话都直来直去的,要是冒犯了使相,还请使相海涵。”
赵俊先是被“年纪小不懂事”这几个字眼气得脑仁疼,等到听见郭荣的整句话后,怒火蹭的一下蹿了三丈高。
郭荣说过来说过去,不都是在说,他女儿说话直?
压根没提到他女儿话中的真假!
“大皇子就是这样教女儿的?是非不分,混淆黑白?”
郭荣呵呵笑着,“我只教过我的女儿有一说一。”
“大皇子的意思是,老臣在说谎了?”
郭荣惊讶道“使相大人此言何解?”
赵俊冷哼“大皇子不必装聋作哑。”
“这是怎么了?”在另一边暗搓搓地缠着魏人辅讨要旧作的郭维,实在没办法忽视这边的动静,不得不走了过来。
郭知宜缩在郭荣身后,语速飞快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还别说,说得绘声绘色,像讲故事似的,连赵俊说话的调调都学得真真儿的,并成功收获赵俊的白眼n个。
“假的?”郭维听得一愣一愣,不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倾身细细观察了片刻那幅引起争议的《初春图》,但郭维在书画上纯外行,虽说当了皇帝后为了装哔,特意学了些这方面的,但这才学没多长时间,他实在看不出真假。
郭维轻咳了一声,魏人辅会意地上前,端详片刻后,果断道“是